■陈灿富

　　在大城市经商的阿峡带着女儿晓儿回到故乡小城。

　　上世纪70年代初，大学毕业留城工作的阿峡回来准备与青梅竹马的阿若结婚。不料，父母亲却强烈反对亲事。原来，阿若的父母亲解放前在小城经营过珠宝店。在混乱年代，他们不可能逃避各种磨难。有天，阿若家深夜发生一场大火，一家四口剩下阿若侥幸逃生。

　　阿峡据理力争：“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的，何况今天阿若已经可怜，无论如何我要娶她！”父母亲气急败坏，斥责：“大逆不道！你敢娶阿若，我们就没了你这个儿子！”

　　阿峡垂头丧气重返大城市。他的父母亲也跟随回去，千方百计阻止阿峡与阿若来往。阿峡万般无奈，后来勉强与当地一女子结婚。时光，渐渐地流逝了。有一年，阿峡携带几个月大的儿子阿川及妻子回故乡小城，途中不幸发生车祸。阿峡在医院醒来后，却不见阿川的踪影。一年又一年了，儿子仍下落不明。现在，女儿晓儿长大了，阿峡已两鬓斑白。阿峡本不愿意重回故乡小城，但拗不过晓儿五次三番的恳求。阿峡与晓儿住在故乡小城已一月有余，晓儿结识了不少朋友。这天，晓儿拉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阿峡一见面，发愣了。年轻人叫阿守，在小城东门开了一家布匹店。阿守恭敬地说：“伯父，我母亲在家里布匹店帮忙看店，有空来坐坐。”聊着聊着，阿峡话题一转，说：“阿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阿守未答话，晓儿抢着说：“爸爸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阿守哟？”晓儿牵起阿峡的手，又出门去了。阿峡目送阿守与晓儿远去的背影，一整天，他心乱如麻。 

　　当天晚上，阿峡硬着头皮对晓儿说：“晓儿，你喜欢阿守吗？”晓儿的脸颊红扑扑：“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吧？”阿峡心头一沉：“喜欢就好……怎会有错呢？”晓儿有些不解：“爸爸，你不是反对我和阿守来往吧？”晓儿依偎着父亲，她不敢触动他心内的隐痛说：“爸爸，女儿知道阿川哥哥的事，使你伤心了一辈子，可你也不想女儿重蹈覆辙吧？”阿峡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次天一大早，阿峡让晓儿陪伴赶到小城东门阿守家的布匹店。里面，有位满头银发的女人。女人见客人光顾，赶紧站起来招呼。阿峡深深看了一眼对方，忽然脱口而出：“阿若，真的是你呵？！”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阿峡激动，直截了当说：“阿若，对不起你！多年过去了，幸好你找到一个好男人，有了阿守这好孩子。我的心……好受多了！”阿若理了理白发，说：“我……我并没有结婚，就为了阿守……”她将阿守拉到身边，毫不掩饰地说，“阿守也知道了，他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阿峡惊愕万分：“为什么……这样？”

　　阿峡的目光在阿若脸上流连，期盼地说：“阿若，阿守他……似乎是我失散了多年的儿子！” 

　　那天，阿峡乘坐的汽车发生车祸，一条流浪狗刚好在现场跑过。它竟然叼起婴儿一口气蹿出老远。巧合得很，心地善良的阿若，拾到了被狗扔在草丛里的婴儿。 

　　凉风，扑进了布匹店，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晓儿牵紧了既是阿守也是阿川的亲哥哥，兄妹俩早已没有了隔阂。她说了一声：“我对爸爸说了，喜欢一个人肯定没有错，否则也找不到哥哥你了。” 

　　阿峡看着阿若的背影，说不出话来。阿若的眼睛，移向了门外，平淡地说：“是呵，喜欢一个人真的没有错。这不，我老了，可我能够亲眼看着阿川一天天长大，这也许是我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