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程书院仰慕已久,也耳闻程门立雪是大程书院里流传出的影响深远的感人典故。可如今,当我站在大程书院门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两扇紧闭的朱红木门、一樽石狮和悬挂于书院门口的4块匾牌……从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我简直无法相信,历史文献中描述的那个繁华的大程书院就曾经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宋代大儒程颢
在扶沟县城书院街中段,有一座坐北向南的古朴大院落,这就是著名的大程书院。说到大程书院,这里不能不提到北宋思想家、理学奠基者程颢。
程颢(公元1032~1085年),字伯淳,人称明道先生,原籍河南府(今河南洛阳),生于湖北黄陂县,与程颐为同胞兄弟,世称“二程”,是北宋著名的理学家和教育家。
早年,程颢受父程珦之命,与弟程颐向周敦颐问学,由此立志于孔孟之道,又泛览诸家。由于他和程颐长期在洛阳讲学,故他们的学说亦被称为洛学。程颢提出“天者理也”的命题。他认为生是天道,是天地之心。按程颢的说法,在生生不已的天道之下,通过阴阳二气的氤氲化生,产生天地万物,人只不过是得天地中正之气,故“人与天地一物也”。因此对于人来说,要学道,首先要认识天地万物本来就与我一体的这个道理。人能明白这个道理,达到这种精神境界,即为“仁者”,故说“仁者浑然与万物同体”。
程颢追求所谓浑然一体的精神境界,在方法上是通过直觉冥会,达到所谓物我合一。他是主观唯心主义学派(陆王心学派)的发轫者,他的“识仁”、“定性”,对后来的理学,尤其对陆王心学,影响很大。主要哲学代表作有:他的学生吕大临所记关于“识仁”的一段语录(后人称《识仁篇》)和他与张载讨论“定性”问题的《答横渠先生书》(后人称《定性书》)。他的哲学思想多散见于语录、诗文中。
大程书院的古与今
嘉祐年间,程颢举进士后,任鄠县及上元县主簿、晋城令。有治绩,官至太子中允、监察御使。
熙宁二年(1069年),宰相王安石变法,作为太子中允监察御使的程颢对变法持反对态度,提出一些不同意见,为王安石所不容,便于熙宁八年(1075年)把程颢贬为扶沟知县。
程颢在扶沟执政期间,宽厚仁慈,重视教育,兴办学校,并把在山西晋城办学的先进经验在扶沟推广,以培养合乎自己所需的人才,大程书院即是在这种情况下创建的。当时,书院在该县公署后,后人改书院为“明道先生祠”,后因年久而坏,加上兵荒马乱,仅存遗址,至明景泰二年(1451年)县令陈纪曾拟新建而未果,适逢河南布政司副使尹内则来扶,赞成此举,并勉励修之。景泰四年(1453年)10月在县署前右侧动工,重新修建,次年初落成。据《扶沟县志》记载,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奉文立义学,建于南街路西。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知县吴士喜将书院改建在化民台旁,即为现在地址。乾隆十二年(1747年),署县令吴溶重修两月告竣,知县杨烛始将书院改名为大程书院。乾隆十四年,知县马佰辂始建立雪讲堂。光绪九年(1883年)春,对书院重修至次年夏天落成,有房100多间,甚为壮观。
目前,遗存的建筑就是光绪九年重修后保留下来的。大程书院整体建筑布局合理、简约规整、精巧别致、古朴典雅、美观大方,体现了中国古建筑的传统特色。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的40年间,大程书院一直被占据,改作他用,一些房屋被破坏或拆除。新中国成立后,这里作为仓库放过盐粮,也作为党校培养过干部。1983年,扶沟县人民政府将大程书院公布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该书院还是扶沟县拘留所。1984年,扶沟县博物馆成立,设立在大程书院,至此,扶沟县拘留所才从书院迁出。2000年10月,河南省人民政府将大程书院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多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大程书院的北、东、西3面建筑已不复存在。书院占地3200平方米,坐北向南,南北长80米,东西宽40米。现存立雪讲堂、东西廊房等房屋共计73间,均为砖木结构,青砖砌壁,上覆灰瓦,楹柱皆饰彩绘。
3月22日上午,记者怀着无比崇拜的心情走进大程书院,迎面是14级青石台阶,朱红大门,高柱重梁,砖山瓦顶,重檐叠脊,灰瓦跑兽,木雕彩绘引人入胜,大门两侧陪房10间,东西对称,和大门混为一体,雄伟壮观。走过大门是龙门,龙门与大门风格相似,房屋3间,两侧有陪房8间,由月亮门通向东西陪房,各成小院,清静幽然。继续前行,步入龙门(即二门)。古代传说鲤鱼登此门即化为龙。科举时代称会试得中者为登龙门。
在通往立雪讲堂的中轴线两侧,左右对称罗列着东西廊房,呈南北行向,分为4排,每排各13间,整体建筑结构严谨,布局规整,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全为蓝砖灰瓦,古代风格的柱廊式建筑,是目前国内保留最完好的古代科举考场的原貌。考场边的两棵古松,高大挺拔。据记载,这是当年重建书院的县令亲手所栽。
立雪讲堂的前壁呈框架结构,棂子门窗,这是书院建筑的重要部分。讲堂高约10米,房屋3间,单檐斗拱,显得高大雄伟,蔚为壮观。讲堂的门上悬挂着我国著名书法家吴三大手书的“立雪讲堂”,大门两侧由著名书法家马萧萧书写的楹联:“立雪见精诚,树尊师以令范;设堂明理性,遗重教之高风。”金字匾额,恰似画龙点睛,像给讲堂镶嵌了明珠。
立雪讲堂的中间塑了程颢的坐像,再现了他接人待物“春风满面”的历史场景。史书记载,程颢平时独坐时或闭目养神、或思考问题,总是一脸严肃,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而给学生解答问题或待人接物时却满面春风,和蔼可亲。讲堂东边的一组塑像,只见程颢端坐,杨时、游酢满脸恭敬站立求教,生动地再现了程门立雪的典故。
程门立雪
1093年,杨时、游酢已考上了进士,但两人为进一步深造,便辞去官位来找程颐求教。当时,杨时、游酢曾三番五次来找程颢,可程颢为试探他俩的诚心,有意闭门不见。据《宋史·杨时传》记载,有一天,杨时、游酢来到程家,拜见程颢,正遇上这位老先生闭目养神,坐着假睡。他俩刚去的时候下的是小雪,后来雪越下载大,足有一尺多深。程颢看到他们两人冻得像冰人一样站立门外仍不肯离去,求学心切,打动了程颢,才收他们为徒。于是,名师与名徒构成的“名人逸事”就成了学界佳话。元代,谢应芳《龟山稿》卷七《杨龟山祠》诗曰:“卓彼文靖公,早立程门雪,载道归东南,统绪赖不绝。”后代以此典故,作为尊师的典范。程门立雪,有的简称立雪,如元虞集《道园学古录》卷十二《回吴先生庆初度启》有“将车昔念于聚星,就业常容于立雪”的话。
沧桑书院影响深远
“千年士女遵风化,万代诗书藉训雠。”近千年来,程颢重教为学的功德及其思想对扶沟影响至深。尊师重教、喜诵乐读成为扶沟人民代代相传的传统美德。
明清时,作为科举考试预备机关的大程书院,先后产生38名进士,123名举人,564名人副榜、拔贡,居官者达342人,其中3名尚书,136名布政使、御使及州府县级官吏。明代著名文学家、前七子首领李梦阳,曾任兵、户、刑三部尚书的刘自强,主建曲阜孔子生平连环画碑的山东巡按何出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近代以来,扶沟又出了著名抗日民族英雄吉鸿昌、我国第一个马列主义美术理论家胡蛮、农民作家冯金堂等,他们的思想、言行都曾受到大程遗风的感染。
如今,扶沟县各级党政领导重视教育事业,历届高招录取人数及成绩位居全市前列。该县先后被命名为全国基础教育先进县、河南省教育先进县。
现在的立雪讲堂仍巍然耸立,讲堂内塑有程颢的高大塑像,西厢塑有李梦阳、刘自强等历代书院14位名人群像,东厢塑的即是程门立雪的故事,向人们娓娓诉说着流传千年的尊师求教的故事。东西廊柱并列相照,尤为壮观。唯有程台毁于黄水及战乱,令人惜哉。夕阳西下,沐浴在和煦春风里的大程书院显得更加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两株古柏,虽历经千百余年风霜雪雨、电光雷火,依然倔强峥嵘,枝虬叶繁,势如盘龙卧虎,丹凤朝阳。
另外,“二程”在扶沟阐发的理学言论,大都保存在明末徐必达所辑的《“二程”全书》中,对“二程”理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在中国哲学史上,有着深远的影响。经过程门弟子的继承传播,尤其经过朱熹集大成后,程朱理学逐渐取得了正宗地位。可以说,扶沟亦是宋明理学的重要发源地和传播地之一。
写完此篇,感慨万千!大程书院就像一位饱经历史沧桑的老人,在向世人诉说这里的昨天,笑谈今天,憧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