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铁水牛
 
 
 
2010年8月1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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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安

  荷花小区,美其名曰小区,其实也就是个大杂院而已。

  原本,小区院内的环境卫生还是马马虎虎,说得过去的。自打有一户业主因拖欠物业费与看大门的刘老汉发生争执,双方话不投机大打出手,刘老汉住院后这个大门他是高低不看了。打那以后,偌大个院子少人说无人管,日渐变得杂乱无章起来。进大门左转往楼里去的一个拐角处不知从啥时起居然变成了有的业主图省劲儿扔垃圾的地方。光有人糟闹无有人打扫,日复一日,拐角处就变成了散发气味比死尸味还难闻的垃圾“集散”地。而首当其冲受其害者,就是窗户位于垃圾堆上方仅一米多高的雷大炮家,一家人像翻坑的鱼一样,进屋就被窗外钻进去的腐臭气味熏得翻肠倒胃几近窒息。以卖狗肉为业的雷大炮长相憨厚,为人直率,是好认个死理的别筋头,为人处事推崇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的理念,是个三句话说对劲了,就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吃,说戗了就要掳袖揎拳动粗动武的炮筒子,因此人送外号雷大炮。时间一长,雷大炮一家就受不了啦,他寻思,祛除屋内秽气的最好方法,就是釜底抽薪,设方制止邻居们在自己窗户底下扔垃圾。琢磨良久,雷大炮终于想出个法子来,他首先借来一辆带斗的三轮车,费了小半天功夫把窗下堆积多日的垃圾拉走,然后用石灰水在窗下的墙上用排刷仄仄歪歪写上“严禁在此处放垃圾”几个大字。

  当晚吃饭时,雷大炮心情轻松,如释重负地对妻子说:“这块心病可去掉了,往后再不受这鳖孙窝囊‘气’了!”

  妻子用疑惑的目光瞅雷大炮一眼,低声嘟囔道:“哪也不见得,一个院住百把几十户,一个老鼠坏锅汤,有几家不自觉的,咱不还得受这窝囊气。唉,千不该万不该,都怨咱不该买这套房,现在说啥也晚了!”

  仅隔几天,此事果然被雷大炮的妻子不幸言中,原本已被打扫利亮的拐角处,天上掉下来般,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大疙瘩小蛋子用黑、白、黄诸色塑料袋装着的垃圾。豆腐渣抹山墙,雷大炮的“一号禁令”算是白刷了。

  这下彻底把个雷大炮给激怒了,犟劲一上来,三驾马车也拉不回头的雷大炮,窝火憋气地买来一瓶黑墨汁,在窗户下的墙上又仄仄歪歪地写上“在此放垃圾是大王八。”并别出心裁地在“是”字后面,画了个伸颈蹬爪的老鳖,“王八”二字,就写在所画老鳖的鳖盖上。

  图文并茂。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杰作,雷大炮心中禁不住产生一丝快感。他想:“上次之所以仍有人置若罔闻,就是写得无关疼痒。这回骂得厉害,应该不会再有人造次了。”

  然事与愿违,没过几天,往拐角处放垃圾者好像是专门与雷大炮作对似的依然故我,拐角处又出现了一个“小山包”。直气得雷大炮七窍生烟,暴哮如雷。他拿出笔墨怒气冲冲地又在窗下的墙上写下一行字来:“在此扔垃圾者,我操恁亲娘,操死了扔河里喂鳖。”

  雷大炮刚刚写完,恰巧退休教师老方路过走到跟前,看完雷大炮写的内容后,“嗬嗬”一笑,慢声细语,用商量的口吻委婉而道:“雷师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尽管有人在这儿扔垃圾不对,但现在都讲究创建和谐社区呢,你这样写是不是也欠点文明?!”

  雷大炮一听存不住气了,反唇相讥道:“咋叫文明?我再叫扔垃圾的三声亲爹吧,可谁喊我呀!”

  方老师微微一笑,依旧慢声细语道:“你把原来写的都涂掉,明天我给你换个写法如何?”

  “能中?”

  “试试!”

  雷大炮正愁没方治呢,心想:“看你有何灵丹妙方,只要能管得住往俺窗户下扔垃圾,你想写就写写试试呗。”于是,当下便满口应允道:“中中!你方老师真有高招管住这事儿,我拿上好的狗肉请客。”

  次日,方老师悬腕运笔,在雷大炮窗户下的墙上,“唰唰”写下一行工整清秀的楷书大字:“诸位邻居,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多走几步,把垃圾放到大门外北侧的公共垃圾桶内。谢谢您的文明行为!”

  说来也怪,自打换了写法后,荷花小区业主们的文明程度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拐角处再也不见有扔垃圾的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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