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华
别样的爱给了别样的我。鄙人不成不就读个半拉秀才,不三不四人欺我无能耐,害我老大不小了爱情鸟还没飞来。本人个子不高成分高,才气不大穷气大,几年下来,莺莺燕燕见了十几个,一个也没成。
正当我心灰意冷之时,母亲说她做了个梦,见一头黑猪横卧门前,不惊不叫,不弃不离,莫非儿子亲事透了?果如其言,第二天月老上门言东庄一女,小我四岁,属猪,脸色不白耐看,人高马大强健,脾气倔点儿能干。媒人问我啥意见,我说不看颜色,只看贤德。于是媒人领着,玉米地柿树下,一见中意,半年后我这个老大难成家了。“东园桃子西园柳,今日移向一处栽”。
结婚第三天,老婆从娘家回来,正赶上生产队往地送粪。我猫着腰,两手托着扁担,身子七扭八拐,活像《朝阳沟》里的王银环。老婆见了,小红包袱往地头一扔,几步赶我身后,接过担子,一把推我个地啃泥,说,熊样,一边歇着!只见老婆腰板直挺,步履轻盈,粪担一闪一闪如坐二人小轿。望着老婆的背影,我心里骂道:娶了个五盒火柴——半疯(封)!
常言说:“地种不好一季,媳妇娶不好一辈。”一天傍晚,我和老婆下工回家,半病老娘已做好晚饭:煮玉米面饼片子。老婆进门洗手入厨,先给老的盛了端去,接着又给我整了一碗,再给孩子们盛过后,锅里只剩下三四个小饼片了。我说你给我盛这么多我吃不下了,说着便向她碗里拨。她一把拉过碗,黑着脸说,翻一下午地,咋不吃一碗饭,吃吧!我知道她那牛脾气,便端走蹲在老槐树下吃。快吃了时,老婆趁我不注意又给我拨了两个,自己去盛了一碗早上吃剩的蒸野菜。我说俺今天真吃不了这么多,老婆瞪着眼嚷:废话,吃不了喂狗去!听听,这不是个“二百五”是啥?不过我这话没出口,脸上也没带气模样儿。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再也不为吃穿犯愁了,去年老伴过生日,儿女们在大酒店里摆了两桌,吃好喝好后,老婆邀我去逛商场,说自己想买件外衣。两人从街市到大厦,腿都跑疼了,也没相中一件。走到百货大楼时,我说真想坐台阶上歇会儿,老婆说,想歇就坐下歇呗。我说太脏。老婆说脏啥脏?坐!说着一把将我按到台阶上。
我和老伴从下午两点转到五点半,最后,她在百货楼为我相中了一件600元钱的外衣。我嫌贵,老伴也不理,只管付账走人。我追出门外,她一屁股坐进出租车,拉也拉不下来。
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说老婆太蛮悍,可朋友们都说:家有蛮妻是福。细想也是:睡前她逼你泡脚,病了她逼你吃药,为了健康她逼你戒烟……哪一样不是为自己好。
如果说别的女人是水,俺老婆则像茶,细品则幽香。似我这等草木之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