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龙贵

　　8月5日，武汉。打工仔小曾手指受伤到医院治疗，因手术完成后发现所带金钱不够支付医疗费，医护人员便又把缝好的伤口拆线。而在7月27日晚，河北省安国市中医院在对一名被车撞伤的智障流浪女出诊时，进行简单包扎后将其丢弃至邻县境内树林，该女子第二日被发现死亡。

　　在这个炎炎夏日里，读到这样两则新闻，你无法不心生寒意。

　　事实上，无论医疗行业曝出多少丑闻，绝大多数人还是依然选择相信医院，只因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然而一再出现的冷酷现实，总是告诉人们，这点无奈是多么可悲。无论是打工仔被拆线还是智障女被丢弃，看上去都那么让人无法理解和不能宽恕。上网搜一下，因医疗费导致的悲剧还少吗？在一些地方，遗弃流浪者更是一种“泛规则”。

　　所以，这并非“他人”的悲剧，而是每个人生存际遇的写照。也许有一天，你会像打工仔小曾一样，因带不够治病钱而被医院所拒；而在流浪女遭弃事件中，我们分明看到了良心和道义底线的失守——这个底线是维系社会秩序运转、让人们保有基本安全感的所在。失去这个底线，你我都有可能成为精神和权利上的“流浪女”。

　　当事医生辩称，之所以将已缝好的线拆除，是因双方就医疗费产生纠纷，对方主动要求拆除的。可以想象，安国市中医院将流浪女丢弃，或也是因担心随后的医疗费，“医院不是收容所，没义务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病人看病”。这些看上去底气十足的理由，让人看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病态：医疗从业者需要怎样的心理调适，才能理所当然地去干一件与职业要求背道而驰的事情？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院，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危在旦夕的病人弃之荒野？

　　在某些医院和医生眼中，他们的职责不过是完成一起交易。收钱、治病，医生似成流水线的工人，严格遵照规则行事。然而，规则之上还有医德，利益之上还有人性。在市场化泛滥的时代里，我们仅仅指望医院和医生，在逐利过程中还能为良心留一点容身之处；在生命和利益的抉择中，还能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不是我想对个体事件抒发矫情的感慨，而是我们不能对某些习以为常的病态失去应有的警惕。在高风险社会语境下，生活本身就是一种风险，或许我们已没有多少奢求。但总有一些东西不能被“污染”，譬如孩子、譬如教育、譬如医疗。保持一颗警惕之心，发出一点抗议之声，是微不足道的、也是可贵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