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稿纸上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在一阵阵的犹豫:读者朋友能知晓这三个字的意思吗?这可是个典型的方言用语啊,不仅是在河南开封、许昌,在古均州、在东北沈阳,都有这个词语,但它的含义却风马牛不相及。这么说吧,在语法上它属于偏正结构(地——出溜)。在开封,它用来比喻身材矮小行动灵活的人(含贬意)。譬如说:“党委办公室新来了个副主任,是位部长夫人,个子那个矮啊——地出溜”;在古均州,“地出溜”也叫“锅出溜”,是一种风味独特的地方小吃。我要说的是,“地出溜”在我们老家是一种非常好的下酒菜,那是我的最爱。
“地出溜”也叫地皮菜、地耳、地衣、地木耳、地软儿、地瓜皮等,是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暗黑色,有点象泡软的黑木耳。专家说,“地出溜”富含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磷、锌、钙等矿物质,吃了它对人体好处多着呢。“地出溜”是一种美食,可凉拌或炖烧,也可以拌着鸭蛋、鸡蛋、辣椒等炒着吃,别有风味。特别是风干了再用水发过的“地出溜”,用精盐、小磨油一拌,吃到嘴里那个脆啊那个鲜啊,简直无法用言语、用词汇来表达。对于我来说,用它来做下酒菜还用更深一层的情感在里面。我长期离开家乡故土,浪迹天涯,不用说常常有一种强烈的思乡情愫萦怀于心头,每当思乡情不可释解时,就免不了以酒浇愁,而用以下酒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家乡的“地出溜”了。看见它,家乡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就仿佛在眼前一般。
曾经听人家说过,能喝酒的人与不能喝酒的人本质的区别在于,能喝酒的人胃里有一种能化解酒精的酶,不能喝酒的人没有这种东西。我是个不能喝酒的人,胃里天生就没有能化解酒精的东西,二两白酒下肚就脸红脖子粗,辨不清东西南北了,所以总是在酒摊上洋相百出,给莅临酒席的来宾、领导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但话又说回来,不能喝酒的人并不一定不爱酒,没事了在家里弄个小菜,喝两杯,权当释解紧张工作的乏累,释解心头众多的块垒。我就经常在家里弄个“地出溜”,自斟自酌,身外浮云暂且放在一边,且把这无尽的思乡情感,把紧张工作之后的乏累,都消解在这饱含着丰富文化与情愫的下酒菜里吧!
(柯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