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
我们刚刚度过了南京大屠杀74周年的纪念日。同时,备受期待的电影《金陵十三钗》也已上映。
74年,历史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离人们远去,从华裔女作家张纯如的《南京浩劫:被遗忘的大屠杀》,到今年呈现在人们面前的电影《金陵十三钗》以及其同名长篇小说,无论是纪实还是虚构,这些作品一次又一次地要人们铭记那段惨痛的回忆,更要记住民族遭受的苦难和屈辱,而近期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图书中,备受关注的,还有美籍华裔作家哈金的《南京安魂曲》。
纪录片风格更显张力
同样是记录南京大屠杀的惨烈,同样是无尽的鲜血和泪水,相比起《金陵十三钗》强烈的故事画面,《南京安魂曲》的叙述采用了类似纪录片的风格,没有渲染,也没有过多修辞,血腥的场面只用寥寥数语带过,在记述日军血洗南京城时,作者哈金这样写:“鬼子杀了那么多人,把小河、池塘、水井都弄脏了,连他们自己也找不到干净的水喝了。就连他们吃的米饭都发红了……”就是直白的讲述和朴素的语言,通篇不见赘字,可是当你想象这场景时,多少痛苦哀号,多少生离死别,多少耻辱和恐惧,让人心灵受到的震撼依然强烈。
将痛苦延伸到战后
和《金陵十三钗》聚焦于残酷大屠杀背景下的戏剧冲突相比,《南京安魂曲》把当事者的痛苦延续到了战后。
在大屠杀中抵抗日军暴行、保护上万妇女和儿童的美国人明妮·魏特林,因为受战争创伤精神崩溃,回到美国后自杀;她的中国助手高安玲,战后代表遭到日军残害的南京妇女作为战时的目击证人参加东京审判来到日本,眼见自己的日本儿媳和孙子,却无法相认。大屠杀早已过去,可悲剧并未完结,哈金的笔触更多地放在了它给人们带来的无法抹杀的阴影,印证了1937年的那场浩劫是人类历史上永远的伤痛。
南京大屠杀74周年纪念日前几天,6位大屠杀的幸存者集体开通了新浪微博。这些当初亲见大屠杀血腥场面的幸存者,如今都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对大屠杀的悲惨回忆是他们口述并由家人代发的,6人的微博随即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
幸存者们口述的大屠杀场面,真实、悲惨。而《南京安魂曲》虽是一部文学作品,但其中对大屠杀场面的描写,也很惨痛。本报特别从6位幸存者的微博中摘选几则,对照《南京安魂曲》中的相关描述,在这虚实的讲述和描写间,我们应该可以更深刻的体会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死亡】
他/她经历的
幸存者李素云:我们住的四所村的两间房子也被烧掉了,邻居何姓老头家的女儿也被鬼子兵给糟蹋了,何老头想反抗,被打个半死。过了几天,我们在南京江边芦苇荡里,看见江边尽是尸体,乌鸦一边哀鸣,一边啃食尸体,令人惨不忍睹。
《南京安魂曲》:
“一路上,所有的水塘,所有的小河里都有死尸——人的尸首、动物的尸首,水都变了颜色。渴极了的时候,我们只好喝那些臭水。天哪,我现在还忘不了那些腐烂尸体的恶臭。有的尸体,眼球都暴出眼眶好远,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有气膨胀。我们还看见一个女人的尸体,一只脚没有了,黑色的血水还从伤口往外渗着,另一只脚上穿着小小的花鞋,是个小脚。死尸到处都是,有些尸体的肚子被切开,肠子都流出来,有的被汽油烧得半焦了。”
“鬼子杀了那么多人,把小河、池塘、水井都弄脏了,连他们自己也找不到干净的水喝了。就连他们吃的米饭都发红了,因为都是用带血的水煮的。有个日本伙夫给了我们几碗米饭,我吃完以后,好几个钟头满嘴血腥味儿。说老实话,我根本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还能再见到你们。到现在,半夜里我的心还乱跳呢。”
【逃生】
他/她经历的
程福保:(家人代述)爷爷告诉我:当时他的父亲挑着沉重的行李,他10岁的姐姐搀扶着怀孕的母亲,14岁的哥哥背着妹妹,他提着水壶盲目地逃跑。开始向南跑,后来听人说江北安全,就跑到下关江边,好不容易租了一只小划子,渡过长江,在江浦县城东门附近落脚。在他们举目无亲时,当地农民伸出了友谊之手,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南京安魂曲》:
“当天晚上,对南京城内的炮击又开始了。巨大的炮弹落在城中心的新街口一带,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弹无数次落在市民聚集的安全区内,每一条通向中立区的街道上都挤满了人,人们把家当装在所有能找到的车子上——独轮车,人力车,甚至婴儿车,任何带轱辘的家伙。很多男人用扁担挑着担子,很多人背着铺盖卷。女人们抱着孩子,或手提衣裳包裹和热水瓶。已经走不动路的老人,坐在大竹筐里,被两个人用长扁担抬着走。我们听说,可以容纳一千五百人的圣经教师培训学校难民营已经满员,可他们还在不停地接到新难民。比较之下,金陵学院只接收了近700人。”
“后来,他们(日本鬼子)带了我们六个人出了城,向东到了句容,我们在那边干了一天,运炮弹和弹壳。到了晚上,他们把我们几个放了,说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已经快累垮了,摸黑往回赶,也走不快,第一天夜里只走了三十里。”
【屈辱】
他/她经历的
幸存者周绍华和周秀华:(家人代述)在避难的时候,父亲亲眼看见在金陵女子大学附近的长巷里有两个日本兵,各执军刀,把一个中国年轻人的衣服脱光后,用刀在他身上乱砍,残忍无比。后来母亲得知她的哥哥周立权在金华酱油厂被日军刺死。父亲等人躲进了难民区。“我们家周围死了很多的人,四处铺满尸体和鲜血,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父亲说。
《南京安魂曲》:
“离他不远的地方我们看见一个小孩子,也就两三岁,坐在废弃的汽车站旁边,饿得哇哇大哭。我给了他一块饼,可他还没来得及吃,走过来四个日本兵,用皮靴在他身上踢来踢去。有一个鬼子掏出家伙来,对着孩子嘴里撒尿,听那孩子哭声越来越大,那几个鬼子却哈哈大笑。我们不敢再待着看下去,赶快走开了。我想另外三个鬼子也会往那孩子嘴里撒尿的。他们不杀他就是他的运气了。”
“进了走廊,我们看见一个日本兵,像个哨兵一样站在一间宿舍的门口,一手攥着步枪,枪托戳在地上。那人想拦住我们,但一眼看见那军官和随从,就改了主意。我们从他身边冲过去,进了房间,看见一个年轻妇女赤身裸体,躺在一块绿色雨布上,一边哭叫一边挣扎,一个络腮胡子日本兵,一手狠插在她两腿之间,发出欢快的声音。一把刺刀就立在她脑袋旁边。我们冲过去,目瞪口呆地看到那日本兵的整只手都插进了那妇女的阴道,她身下是一汪血水和尿水。明妮喊道:‘放开她,你这畜生!你没有母亲和姐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