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我十多岁。贫穷,是我童年的记忆。
现在电影、电视、电脑什么都有,我们那个时候连收音机都没有。电影倒是有,但要等县里放映队来。我们村是当时的公社所在地,有个露天文化大院,每次放映队来放电影,大多是把门卖票,两角钱一张票。家里从来是不会有这项支出的。因此,我就和其他同样买不起票的伙伴,在墙外一圈一圈转悠。转到墙头稍低的地方,只能看着别人,人驮人地爬上去往里跳,自己却没那个胆量。最后不甘心地来到入口处,看到有的小家伙混入人群挤了进去,自己犹豫了几犹豫还是不敢进。
放映队也有到下面村落公演的时候,不需要买票,三里五里也好,十里八里也好,我们从不放过机会。
在孩提时代,乐趣自然是有的。月明星稀的晚上,一群小伙伴聚在一起挤尿床,捉迷藏;或分成两班模仿电影里的打仗情节,有时隐蔽,有时狂奔,半个村庄翻江倒海一般。等到尽兴而归时,家人早已酣然入梦了。
当时是大集体,村外的池塘里往往种有莲藕,当然有人看管。进入农历八月,藕已届成熟季节,几个小伙伴就商量着晚上从远离村人居所的僻静处下水,静悄悄行动。八月的夜晚,水冰凉冰凉,咬咬牙,我们 也顾不了许多了。到了目的地,水已没过胸膛接近颈部。寻到了目标,顺着藕茎往泥里一踩,水就没到了嘴唇,只好作罢。再寻一株,结果依然如此。如是三番便泄了气。正要下决心时,对岸有人察觉到了动静,大吼:“谁呀?看不抓住你!”我们便轰隆隆抢着上岸,抓起衣服就跑。等穿好衣服,看到个头稍大的同伴拿着一节两节又白又粗的莲藕,甚是羡慕。看着自己手里的浮藕,又细又小,自惭形秽,索性扔掉。
我家所住的一排房子是村东最后一排,靠东的几家屋后栽着几棵枣树,周围是荒地。秋天枣子成熟,这样的诱惑我们当然是禁不住的,情报早已获取,只是在商讨行动方案。晚上自然不行,即使枣子落到地上也不易寻找,最后决定午饭后下手。那时人们习惯午休,往往放松警惕。我们就找根长竹竿,爬到树上摇。正要扩大战果,只听屋前的王大伯喝道:“谁啊?又偷枣了吗?“我们以为他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收敛了一下又继续行动。没过两分钟,只见王大伯的姑娘已急匆匆来到屋后,厉声呵斥。我们无地自容,等树上的伙伴耷拉着脸滑下来,灰溜溜离开。心想,啥时候在家里能吃到买来的时令水果啊。
就这样,伴随着童年的梦,我一天天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