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在1929年冬,省督学祁晋卿视察商水,留下了此地早期社会教育机关的相关记录。他在报告中说:“现有图书馆一处,阅报所二处”“民众阅报牌及报章揭示处共二十二处”。他浏览了各处民众阅报牌及报章揭示处,认为“每天粘贴报纸,尚无间断”,只是布局不甚合理,提出不能只“偏重县城及周口市两处,应设法向乡区推广”。他身临现场,感觉“均宽敞整洁”“每日阅报人数亦属不少”,不足的是“现有图书不多”。陪同的县教育局人士表示,将筹措经费,抓紧为图书馆订购一部《万有文库》。只是直到1931年,商水县教育局并没兑现《万有文库》的承诺。
1990年的《商水县志》显明,祁晋卿视察的这所民众图书馆,设立于1928年,地址在县城南关关帝庙。
至1932年,商水县民众图书馆经费又减了一些,全年只有240元,但业务却有所起色。据视察商水的省督学记载:这年,馆舍共8间,内分图书阅览室和藏书室,“图书共有一千零二十余册”,另订“杂志、日报各两份”;没有专职馆长,只设“馆员、勤务各一人”;附设的民众注音处,委请一位民众学校的教员义务兼职。或许这样的配置既能削减人头费,又能增强约束力,使从业者不敢敷衍。
省督学继续记道:图书馆的馆员和勤务,在阅览室内“陈列各项挂图”,读者“颇便参观”;在“前院设有阅报架两个”,因“靠近街市”,颇能“招集广众,自由阅览”;还“每日出简报一份,张贴各处,以广宣传”。
省督学的报告还记录了县城内的其他社会教育设施,如设于东大街的“第一民众阅报处”——“阅览室三间,设置桌凳尚称适合,陈列各项图表颇便参考”“有大公报、中央报、河南民国日报各—份,并另备揭示牌悬挂门首”“管理员一人,管理一切整理阅览事宜”。
这所民众图书馆后来怎样了呢?1990年《商水县志》说:“县民众图书馆还先后在周口、邓城、南陵、雾台等集镇设立民众阅览室,备有少量报刊供民众阅览。至1944年,日军侵犯周口,民众图书馆关闭。”对照史料,此说不准。
首先,分设各处的民众阅览室(实际是阅报处),既不是民众图书馆设立,也不归民众图书馆管理。
1933年《商水县教育行政计划》说得明白:当年,全县只有三个“阅报处”。除民众教育馆附设一处外,还有前文提到的“第一民众阅报处”和设于邓城镇的“民众阅报处”。陈列十余种报刊,“由教育局负责订发”。各设管理员一人,由教育局“年支薪金九十六元”。可见当时的“阅报处”事务,与民众图书馆没有必然联系。
这份《教育行政计划》强调:现有的“阅报处” “未免过少”,要在“城内及县立学校所在地之各集市设置阅报栏数十处”,报章由教育局社会课“订购分发,各校负责保管张贴,以飨民众”;同时基于“乡村图书馆因限于经费迄未设立”的情况,将由教育局出面“筹设巡回文库”“轮流各区,以事救济”。至于1937年设周口镇陈州街的“民众图书阅览室”,主办机关乃国民党周口区党部,曾藏书1000余册,订报刊十余份。其创办时的书籍藏用以及不久后的“管理不善,散失殆尽”,更与商水县民众图书馆毫无关系。
其次,1933年后,商水县城的图书借阅业务逐渐为民众教育馆替代,民众图书馆已被边缘化。
阅读1933年《商水县教育行政计划》,可窥见此种明朗的趋向。关于民众图书馆,通篇只写一句话: “本县图书馆仅有城内一处,书籍图表数量甚少,不敷应用,亟待充实。”究竟怎样“充实”,却无下文。而在“整顿计划”栏下,讲的都是“充实教育馆图书”的事。
1990年《商水县志》述:“1932年在城内南街鲁班庙创办民众教育馆。”其实,1931年的全省县级民众教育馆情况汇总表上已有商水的记录。馆长周铭鼎,年经费约400元。1933年,民众教育馆经费为420元,内分图书、阅览、游艺三部,图书部藏书200余种,另有《万有文库》一部。
注意,早在1929年,县教育局答复省督学祁晋卿,要为民众图书馆订购《万有文库》。1933年的藏书统计,却归拢到了民众教育馆名下。由此揣测,或许就在这一年,民众图书馆已归并于民众教育馆,无非对外仍旧保留原有称谓。1990年的《商水县志》还载:民众教育馆图书部的人气很旺,“借阅者颇多”“抗战时期遭到破坏,存书一空”。
讨论商水县就不能不涉及周口镇(周家口)。周口民国时期属商水县域,直到1949年才设市。这里的藏书借阅机构可溯至1902年。这一年,英国传教士博春臣到周口老街置办房产,创立“内地会”,在兴办慈善学校同时,创立一处“求实书房”,供人阅览。1948年,民主政权在老街路西创设文化馆,内附图书阅览室,星期日全天开放,平时每晚开放两小时。
因此,新中国成立前,商水在冯玉祥第二次主政河南期间设立图书馆。藏书不多,却一度办得很有起色。1933年后,民众教育馆图书部成为当地承担图书借阅业务的主体。县境北部的周口镇,清末就有外来教会开办的公共读书场所,解放后,是河南省内最早开展新型图书藏用事务的市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