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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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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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刘东

  只上过小学的春兰,16岁那年被迫去南方漂泊。其实她16岁时才小学毕业,火辣辣的夏天,她随一个同学的姐姐来到广东东莞的长安镇。那是1996年的8月,一块儿来的8个女孩被那个姐姐安排在一家印刷厂。

  为什么是被迫的呢?春兰是父母的第六个孩子,她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出嫁后,家里五口还挤在三间茅草屋里,没有盖成瓦房,两个哥哥也没办法成媒。

  虽然哥哥都长得不算丑,个子也不低,可就是条件太差。还有就是爹是个赌鬼,姐姐的彩礼钱都被爹输光了,不然,咋说也能盖三间房弄一个庭院。

  春兰在工厂里干包装工,活不重也不轻,因为她年龄小,没力气没文化,只能帮衬着干包装工。天有不测风云,春兰干了两个多月后这厂子倒闭了,其他人都各找各的门路跳槽转厂了,春兰没处去。大家都搬家走了,她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后来被厂里的一个销售员发现后叫了起来,从此,春兰跟他去谋生了。

  他这人40岁左右,是广东中山人,在东莞打拼十多年,小有积蓄。他承包了一间发廊,已经有一名理发师和三名洗头妹了。这不,春兰是他发现的又一个打工妹。

  春兰不很高,一米六多点吧,脸蛋挺招人喜欢,身材和走姿也行,就是皮肤有点黑,穿的衣服有点土。其实,春兰是未经雕琢的美玉啊!

  到了发廊半个月,理发师也不安排春兰干洗头的活儿,只让她陪姐妹们说话、嗑瓜子、打扫卫生。老板还给春兰买了三身新衣服和三条新潮短裙,同时宣布每月给她500元工资,说是其他员工的保姆费。这可比在工厂里累得要死每月才挣400元强多了。

  后来,春兰给大姐写信说转行做保姆了,当然没告诉大姐这些实情。大姐回信说发了钱寄给她,别再让爹拿钱输了去,她能攒起来给哥盖新房子。春兰心里有数了,挣了钱就交给大姐,她想帮两个哥哥盖新房。

  环境影响人,造化捉弄人。

  春兰不知不觉中也听理发师安排给客人洗头了,其实,理发师还兼着店长的差。春兰会理发技术也懂得管理手段,另外还有老板在支招,所以生意一直不错。老板是聪明人,看到火候了,就露出了心机。他和店长早就合计好,添置包间和按摩床,再从外面挖来四个四川按摩女。这四位妖艳的小姐一来,即如鲶鱼入缸,搅得风生水起,店里生意更加火爆。守身如玉的春兰距离小姐也渐行渐近。

  一天晚上,大家都累了,老板说:“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宵夜,尽情吃一顿,喝个一醉方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店长把春兰劝着喝醉了,老板把春兰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春兰没哭没闹,顺其自然地成了小姐。

  但是,她不甘心这么做小姐,暗下决心,一定当老板。三年后,春兰傍上一位香港人,在他的资助下春兰当了老板,管理着一套三层30多个房间的酒楼和5间发廊。当然,她也只是别人的“小三”而已。她说自己的信条不是名分而是钞票,香港人把这些生意让给她三成股份。昔日的春兰,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喽,所以,她的哥哥姐姐们也都跟着沾光,发家致富了!十来年了,春兰已过三十还没有成家。

  命运有时会拐90度的弯,或许外界因素作用太大了,也就是大气候呗——金融风暴袭来,那位香港人的制造业和外贸业翻了个底朝天,他不得不把酒楼卖了度日。春兰也干脆把自己的股份兑成现金,回家享福呗!

  回到故乡——皖豫交界的农村,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和绿油油的麦田,她感觉很亲切。她想,我是真的不想走了啊,在故乡嫁个好人吧,因为我也想过平常却又安生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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