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连载
 
 
 
2012年3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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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缠树
■一清

  结婚那年 ,李灿在家里的小院里栽了一棵枣树。小树不到两年便绿树成荫,繁花满树。秋天来临,枣儿挂满枝头。这年冬天,他们的儿子也出生了。

  李灿拥着枣花说,我俩的爱情终于开了花结了果,像红红的枣儿又红火又甜美。

  结婚那天,枣花在枣树旁栽下了一棵葛花树。绿色的藤蔓紧紧依着小枣树一天天成长,爬满了那棵枣树。一到春天,紫藤花儿开得鲜艳烂漫。

  紫藤花开时,枣花抚摸着儿子的小脸动情地说,这辈子我就像那棵葛花藤儿一样紧紧缠着你。生活里有你,我就像那盛开的紫藤花,活得滋润有味儿。俩人沉浸在爱的海洋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可谓艰辛啊……

  那时,李灿和枣花是从小到高中的同学,可谓青梅竹马。俩人约定,不管何时何地,俩人就像村头那棵藤缠树一样,不离不弃。

  枣花爸看到女儿与家庭贫寒的李灿私订终身,火冒三丈,棒打鸳鸯散,他要把他们拆开。然而,枣花对李灿仍然感情如初。

  李灿说,等到我考上大学的那天,你爸会改变决定的。

  从此,李灿加倍努力学习。

  高考那年,李灿如愿以偿,考上了一所师大。李灿心花怒放。枣花名落孙山,沮丧的脸儿像霜打的茄子。

  李灿说,枣花,我对你的爱海枯石烂永不改变。枣花听了,脸儿多云转晴,又像花儿一样灿烂。

  李灿爸说:李灿,你要成为人民教师了,咋能娶一个农村妞做媳妇?要儿子断绝与枣花的关系。

  李灿断然拒绝了父亲的要求,李灿的父亲则断绝了李灿的生活费。枣花用自己打工的钱供李灿读完了大学。

  李灿毕业后没有留在城里,而是回到家乡做了一名中学教师。枣花不再打工,回到了李灿的身边。

  第二年,俩人结了婚,在家中的小院里栽下了那棵藤缠树。

  虽然,李灿的工资低,枣花种地的收入也不多,但小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儿。藤缠树在俩人呵护下,长得枝繁叶茂。春天,紫藤花开得更加茂盛;秋天,枣儿更加甜蜜。

  日月如梭。俩人的孩子如那棵藤缠树一样一天天长大,邻居的房屋也变成了小楼,李灿他们家却成了一片洼地。看到昔日闺友穿金戴银,枣花的心像长了翅膀,开始向往有钱人的生活。她想,自己长相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凭什么过着风吹日晒的苦日子呢?从此,枣花向李灿要穿要戴。李灿是位穷教师,满足不了枣花的需求。枣花要李灿离职下海,去闯世界。李灿却对自己的学生割舍不下。从此,俩人的生活不再平静,生活里硝烟不断。

  终于有一天,枣花不辞而别、离家出走。

  那天李灿放学回来,只见家中的书桌上有一封枣花留下的信。她说她要过有钱人的生活。

  看到妻子抛他而去,疯了似的李灿请了假,四处寻找爱妻。几个月下去,李灿的身子瘦了一大圈,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有人为李灿介绍女人,说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李灿摇摇头,仍然带着孩子过孤苦的日子。孤寂时,李灿仍然为那棵藤缠树浇水施肥。他期待着,枣花归来时,会抚摸着这棵藤缠树说,这花还是这么茂盛,这枣儿还是这么甜蜜。

  有人说,枣花已经过上了穿金戴银的日子,在一家发廊做小姐;也有人说,枣花做了二奶,住上了别墅,开上了宝马车。

  李灿闻讯去找枣花。在一座豪华的别墅里,李灿见到了枣花真的穿金戴银,真的开着宝马,身边还有一个富态的老头儿。枣花看到李灿,脸色变了,坐车一溜烟地跑了。

  那天,李灿一颗心碎了,回到家,就把那棵葛花树拦腰砍了,只留下那棵枣树。

  年后春天的一天傍晚,李灿披着一身晚霞回到家中,发现一脸憔悴的枣花站在那棵藤缠树下,啜泣着用手抚摸着那棵被砍去树枝的葛花树。李灿问她回来干啥,枣花低下头,怯怯地说:“我还能够做缠着酸枣树的那棵藤吗?”

  李灿眼里溢满了泪花:“树干已经砍去,但刚刚发出的新芽,我能够把它也砍去吗?”

  枣花扑到李灿身上,失声痛哭。李灿望着那棵藤缠树,一行热泪流进嘴里。那泪水,味儿很涩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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