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记者 张劲松 文/图

　　3月21日下午，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里，一看到记者前来采访，郑春生的父亲郑青亮就一直流眼泪——去年，他的两个女儿先后被确诊为血液病，如今并排躺在病床上。电话那头，郑春生在啜泣：“在我上学时，是妹妹们几十元、几百元地给我寄学费、生活费，我才能顺利地读完大学，妹妹，现在该我报答你们了！请你们放心，大哥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们治病，让你们好好地活着。”听到大哥的一番肺腑之言，郑春生的大妹郑会菊和小妹郑祥菊说：“我们不想再拖累这个家了，想一走了之，可又怕给爸妈增添更大的痛苦。爸妈为我们俩天天愁得睡不着觉，希望他们身体健康，头发白得慢一点。也希望哥哥不要太辛苦。”

　　艰难抉择

　　大哥获得唯一上大学“许可”

　　郑春生一家住在太康县转楼乡。2002年，郑春生读九年级，妹妹会菊、祥菊和弟弟超群都在上小学，由于家境贫寒，加上爷爷奶奶年老多病，父亲不能外出打工，眼看着郑家兄妹四人上学连一件文具都买不起了，更别说供养4个学生继续求学了。

　　看到父母一筹莫展的样子，懂事的郑会菊主动找到郑青亮说：“为了让成绩好的大哥和妹妹继续上学，我想辍学外出打工，我已经15岁了，可以挑起家庭的重担了。”听了女儿的话，郑青亮心里难受极了，但没有更好办法的他，只得答应女儿的这一请求。

　　两年后，郑春生就读高二，郑祥菊也读到七年级。见家庭开支越来越大，会菊每月寄回来的几百元钱远远不够花销后，郑青亮思虑再三，找到小儿子超群说：“你爷爷奶奶重病在床，你们姊妹三个也都在上学，家里就你的成绩差，不如你也辍学外出打工，以补贴家用吧。”这一年，超群年仅13岁，可懂事的他最终也做出了辍学养家的艰难决定。

　　2007年，在郑春生读大学一年级的下学期时，郑青亮夫妻发现，他们再也筹不够郑春生每月几百元的生活费了，另外，祥菊也该上高中了！

　　这一年，这个家又一次陷入了艰难的抉择：春生在读大学，祥菊也是班上的优等生。郑青亮夫妻愁得几天都没睡着觉，后来，他们思前想后，把心一横，决定“开导”祥菊，要她辍学！“春生是家里的老大，考上大学不容易，决不能让他的学业半途而废！”

　　几番“开导”后，祥菊终于答应辍学了。郑青亮一直清楚地记得祥菊含着眼泪咬着牙离开学校时的样子。当时祥菊心里很委屈，因为她从小就梦想能上大学！

　　就这样，兄妹4人中，只有郑春生获得了上大学的“许可”。

　　面对记者的采访，郑青亮流着泪说：“春生兄妹几个小的时候，我连个糖果都没舍得给他们买过，看着人家的孩子生活幸福，我心里难受呀！”很多年来，他们家没有舍得买过菜，兄妹几个穿的衣服多是亲戚送的穿过的旧衣服。有一次，郑青亮花了两元钱买了一把葱，想让家里做面条时放个菜叶，没想到妻子竟嫌他乱花钱。

　　祥菊则清楚地记得：“打我记事起，别人家都是买鸡蛋吃，而我们家4只母鸡下的蛋，爸妈从来没有舍得让我们吃过，总是全都卖钱供养我们上学、给爷爷治病。”

　　助哥求学

　　妹妹极度节俭透支生命

　　病房里，或许是怕郑青亮过度伤心，会菊、祥菊姐妹俩看上去格外平静。她们俩向记者讲起了各自外出打工、节俭度日的经历。

　　会菊说：“2004年8月，我刚过完15岁生日，就去深圳打工了，每月工资600元左右。为了能省点钱供大哥上学、补贴家用，我大多时间每顿饭就泡一袋方便面。食堂里的饭菜每顿要3元，而一袋方便面仅需1元钱。”打工期间，同伴的伙食费每月大多300元左右，而会菊的伙食费每月总会控制在80元以内。

　　2004年底，会菊所在单位查户口时发现她不到用工年龄，把她辞退了。后来会菊来到义乌打工，每天正常工作时间本来是10小时，为了多挣钱，她总是额外再加班两小时。为了省钱，她还是经常吃方便面，以至于患上了痔疮。

　　2007年，被爸妈“开导”辍学后的祥菊去了上海打工。“当时食堂的饭菜每顿4.5元，为了能省钱供大哥上大学，我大多时间都是去厂门口的小摊上花两元钱买个饼，然后在宿舍里就着白开水凑合一顿饭。去年4月份，我在上海还义务献过血呢！这不，我的献血证明还放着呢！”

　　会菊和祥菊知道，每次她们把钱汇给大哥或爸妈后，就能帮家里解决不少困难，为此，虽然打工的日子过得又苦又累，但她们心里却都非常欣慰，因为她们知道，只有有了钱，大哥才能安心读完大学。

　　噩耗传来

　　俩妹妹先后罹患血液病

　　2009年下半年，郑春生大学毕业后应聘到浙江一家工厂工作。由于最初是见习期，他的工资只有800元，除了租房、吃饭、穿衣……这些钱还不够郑春生自己用。得知消息后，会菊、祥菊两姐妹时不时地还给郑春生寄些钱。会菊说：“为了减轻大哥的经济负担，有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甚至连手机费也帮大哥充上了。”

　　在会菊、祥菊的帮助下，2010年年底，郑春生结婚成了家。

　　去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三），满怀憧憬的会菊、祥菊姐妹俩又一次离开了家，一块儿去上海打工，她们打算再苦干一年，帮父母再了却一桩心愿——为弟弟超群盖上新房。

　　到了上海，会菊、祥菊分别去了两家工厂，可是，原本打算开始新一年的寻梦历程的会菊工作两个月后，即去年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正在车间上班的她，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旋即晕倒在地。经医院检查，会菊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

　　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会菊感觉无助、无望，“我这不是成了家里一个累赘了吗？我真不如一走了之！可这样，我又怕给爸妈增添更大的痛苦。”

　　去年4月19日，得知父亲带着生病的姐姐去郑州治病后，祥菊暗下决心：“我要挣钱，给姐姐治病，让姐姐早日脱离病魔的纠缠！为此，我要继续打工，而且生活要更节俭。”为了省钱，祥菊打工期间很少吃菜。作为一名女孩子，祥菊从没有买过化妆品，衣服也都是在地摊上买最便宜的。每逢节假日，祥菊都主动加班，从没放过一次可以挣钱的机会。

　　祥菊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不怕你笑我抠，有时出外办事，距离不是很远的话，我都是步行，1元钱的公交费我也舍不得花。朋友聚餐，我总是推说有事，因为我没有钱和朋友一块儿潇洒。”

　　今年1月中旬，祥菊突然感觉头痛得厉害，听到同事也说她面色蜡黄，祥菊便来到医院检查身体。没想到，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非常无情——急性白血病！“为给姐姐看病，家里已经花了7万多元，亲戚邻居都借遍了，如今我又得了重病，真是雪上加霜，老天怎么对我们一家这样不公呢！”绝望的祥菊不相信自己会患上白血病，她和父亲去了郑州的医院复查，但结果依然是那样残酷。

　　郑家姐妹年纪轻轻，却相继患上了血液病，对此，医院负责人介绍，这与她们平时营养不良、工作强度过高，导致免疫力下降有着很大的关系。目前，会菊属于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此病如果积极治疗，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治疗费用大约在5万元左右。祥菊属于急性单核细胞性白血病，属高危型患者，对此病的治疗最好是骨髓移植，费用需40万元左右，但效果难以预料。

　　痛彻心扉

　　大哥誓言要报答妹妹

　　听到两个妹妹因为辛苦打工都患上了血液病，郑春生很伤心。“作为大哥，从上高中起，妹妹就10元、20元、几十元、几百元地给我寄钱，每次接到她们寄来的钱，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对于妹妹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记者采访时，电话里，郑春生声音哽咽，但语气坚定：“妹妹，现在该我报答你们了！请你们放心，大哥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们治病，让你们好好地活着。”

　　今年2月11日（农历正月二十），郑春生返乡看望了两个重病的妹妹，把身上仅有的400元钱交给父亲郑青亮。回到浙江后，他拼命挣钱，希望能尽力挽救妹妹的生命。为了省钱，郑春生把原来租的条件稍好一点的房子退掉了，租了一间在当地条件最差、价格最便宜的住房，并打算与人合租一间房子，以降低租房费用。平时，郑春生吃最便宜的饭，有时甚至光吃馒头喝白开水。

　　两个妹妹住院治疗期间，郑春生借遍了同学、朋友、同事，但只借到5000元钱。即使这样，郑春生仍坚称：“我们单位没有夜班，近几天我正在单位附近的夜市寻找能打零工的地方，哪怕是去饭店刷盘子洗碗也行。只要能多挣一点钱，再苦再累的活我也愿意干！救妹妹，我绝不放弃！”

　　听到郑春生态度坚定地要全力报答两个妹妹后，坐在病床边咬紧牙关强把泪水往肚里咽的郑青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由于家穷，让女儿从小操了不少心，受了不少苦，如今她俩又得了这样的病，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完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可还远远不能支付昂贵的医疗费，我对不起她们呀！”话音刚落，病榻上的会菊和祥菊也都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