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丹

　　这几年，小说看的少，只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红楼梦》，近期读的更少。前一段时间，一对老夫妻想让我看看他们创作的一部三十多万字的小说，我捧着厚厚的书稿，真真觉得“十年辛苦不寻常”，很为他们的精神感动。用心地翻了几页，却融不进他们的语言和气息。于是，我很坦诚地说，不要把书稿留下，因为工作需要我总是与文字打交道，业余时间也很难离开文字，眼睛常常处于疲劳状态，这几年不看长篇小说了。我很抱歉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可又不想看不进去硬看，也不想没有读却对他们说读过了。好在老夫妻很是理解，没有见怪我的坦率。

　　林雪儿的长篇小说《妇科医生》，就在这种挑肥拣瘦的读书状态下出现在我面前——她一并寄给素芝，素芝转交给我。

　　自从在2005年的一次散文笔会上相识，河南淮阳的素芝就常常和我谈起四川乐山的林雪儿，谈起她的最新创作。几年前，这本书还在写作阶段，名叫《谁是谁的天使》时，就经常听素芝说起了。

　　从2006年开始创作，林雪儿这个长篇几易其稿，素芝始终是最忠实的见证者。没办法，谁让她对林雪儿的文字一见倾心呢。当时，因为我的眼睛总是视物模糊，没有看。但却没少听素芝谈。

　　在林雪儿的博客上，我看到了这本书出版的消息，还留言表示祝贺。但我没有向她要书——之所以如此，应该是因为一种默契和相知吧——知道她会送的。当然，还有一个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原因，以我的性格，要了我就会读，否则会觉得对不起朋友，可我还是克服不了对长篇阅读的恐惧。

　　晚上近十点时躺到床上，看到枕边的《妇科医生》，自然忍不住拿起来翻一翻。

　　谁知，这一翻，就被林雪儿的文字打动了，被书中弥漫的气息吸引了，开始随着女主人公江小鸥的感情跌宕起伏，伴着她的命运唏嘘感叹。

　　江小鸥在十七岁时单恋她的老师江尔杰——因为他选择了做妇科医生。作为对他的纪念，她做了同样的选择。之于她，“江尔杰永远在她生活的高处，像一束澄明之光，不仅仅是一个人，还代表着她敬献的事业”，这是“一个始终和她的职业相连能让她在消沉中振作的人”。

　　后来，她爱上杨船，可“杨船是在路上的人，他不会停留在某一个地方，也不会为一个女孩子停留他的一生”， 他是那种不甘平淡的人，在平凡的生活中，他会觉得“这种明天和昨天一样的日子，看不到有什么意义”。

　　爱上这样一个人，江小鸥注定要经受磨难。享受多少爱的甜，就注定要经受多少爱的苦。直到有一天，她觉得，“爱情活着，在别人的故事里”。

　　看着看着，几次流泪。当然，我知道，能够让人流泪并不是对一部作品最好的评判。可不管怎么说，书中太多太多的句子，在这样一个深夜，牵出自己内心的柔软和脆弱，给了自己流泪的契机和借口：“心里有事只有自己才能放下” 、“相爱的人有更多的理由认为对方不在乎自己”、“我的伤心你不知道，我的泪你也不知道，就算我流尽天下的眼泪，你也不知道”……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凌晨两点，我对自己说，睡吧，睡吧，要不，明天会头昏，会没精神。于是，把书放在枕边，关上灯。可江小鸥总是在我眼前晃，她说过的话总是在我耳边回响，还有，我想知道乐山中医院的妇科医生林雪儿会怎么安排她笔下的妇科医生江小鸥的命运。

　　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反正明天是周六，可以多睡一会儿。于是，又打开灯，接着读下去。

　　近三点，眼中的文字变得模糊起来，我只得把书放下。早上近七点醒来，自然是头昏脑涨。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拿起书，但还是强迫自己先起床洗漱。

　　简单吃些东西，让自己深陷在一个大沙发里，再一次深陷林雪儿的文字，深陷江小鸥的悲欢。在这种深陷中，我渐渐从混沌走向清醒。

　　这个有着丰厚内心世界、悲悯情怀的美丽女人，虽然也知道“看不见的人心深处藏着黑暗无边”，在许多朋友都放弃了最初的坚守，在名与利的沉浮中不择手段时，始终坚守着高洁的灵魂和高贵的医德。

　　她这样理解自己的职业：“一个优秀的妇科医生除了对解剖层次手术技巧烂熟于心外，还应该有必要的人文修养。因为医学的本质是人学，一个妇科医生的基本人文修养，表现在她怎样看待生命。”

　　在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她的坚守，似乎带着一种“诗意情怀”，她始终认为，人生有事业才有意义，金钱堆不出高尚，比赚钱更有意义的是在职业中获得的成就感。

　　她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替天使做事”，她在思念中疯狂地看医书，想在情感之外获得一种支撑，“让我的生命与医术无上荣光”。

　　有一种神圣感，深深地打动着我。

　　神圣，如今，还有什么被赋予神圣的光环？理想、信念、追求、操守，这些曾经神圣的东西如今都可以被拿来调侃，甚至被冠以颜色去玩笑。

　　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是需要一种坚守，需要一种不管别人怎样“我就是我”的追求。

　　这种坚守，注定了让她在社会现实中碰壁再碰壁，她屡屡遭到朋友的暗算，朋友一再“进步”，她却因为对病人的维护，对良知的坚守，在职务上一退再退……

　　偶尔，她会出神，那“是对生活的另一种念想，一种远的高于平淡生活的梦而已”。

　　杨船的背叛，就像去尝试一首新诗的写法。好在，江小鸥柔弱的外表下内心是强大的，“担当让她软弱的肩变得坚强，也让她的心结了茧，能抵御工作的挫折与婚姻的伤害”。好在，杨船最终意识到，平淡的日子才是最真实的日子，回到江小鸥的身边，做她的“船长”。

　　一个夜晚，一个白天，就这样，与这本书始终相伴。

　　晚上，端起碗来吃饭时，还想，林雪儿的文字实在太奇妙了，不知道她怎么想出来的。在她笔下，这样描写那个古老的青石铺陈的青衣巷：“巷子还是老样子，巷子里的市民好像是在她离开时端着碗吃面，而一年之后，他们刚吃完，要洗碗一样”。

　　还是看看两位著名作家对这本书的推荐词吧。

　　韩少功：“哀婉动情，作者有颗大心。”

　　阿来：“复杂的精神诠释复杂的社会变迁：一条江流着，一群人活着，江声浩荡，生命不息，天使之爱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