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年轻时的照片：红帽徽，红领章，翠绿色的新军装，青春焕发的圆脸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和我侃侃而谈。虽然他精神矍铄、声音洪亮，但却皱纹满面、华发染鬓。

　　在我俩对面的写字台上，威风凛凛地站立一个已与他相随相守几十年的炮弹壳。

　　原来，万德昌所在团有个老传统，战士复员或干部转业时，团里都要赠送一件纪念品。当他走下前线阵地转业回乡时，他什么珍贵值钱的纪念品也不要，只想要一个炮弹壳做纪念。团首长满足了他的要求，把这个特殊的炮弹壳赠送给了他。

　　这个炮弹壳是130加农炮的炮弹壳，纯铜制造，高84厘米，底部直径18.5厘米，重25公斤。

　　这个炮弹壳有点儿扭曲变形，清晰地印染着浓浓的硝烟痕迹。

　　这个炮弹壳，曾在保卫祖国边疆的一次战斗中，炮弹头穿过弥漫硝烟，钻进敌人山洞，骤烈爆炸，炸得敌人死伤惨重，为保卫祖国边疆立下了大功。

　　万德昌曾戎马生涯22载，走过北国南疆，纵横数万里，曾任团后勤处军械股股长，在保卫祖国边疆的战斗中荣立三等功。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万德昌讲了战斗二三事。

　　那年5月，万德昌所在团刚刚开赴前线，敌人就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战斗异常激烈。很快，前沿阵地物资消耗过大，弹药出现紧张。万德昌主动请战，带领16辆汽车，冒着枪林弹雨，对前沿阵地补充弹药。经过20多个小时的连续奋战，将上万吨弹药送到了前沿阵地，送到了战士手中，为战斗胜利提供了物资保障。

　　在著名的23号高地上，隐蔽着我们的一个炮阵地。由于这个炮阵地居高临下，对敌人炮击频繁，几次超量发射炮弹。万德昌向团长建议，前去检查火炮情况。团长担心，万德昌是军械股股长，万一牺牲了会影响全团的弹药供应。万德昌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应该亲自去检查。团长同意后，万德昌带一个技术保障小组，前去执行任务。从出发点到23号高地，是开阔地带，乱石嶙峋，杂草丛生，葛藤缠绕，行走十分困难。23号高地上，林深草密，坡陡崖峭，谷沟纵横，攀爬更是困难。万德昌他们经过4个小时奋战，终于登上了23号高地，并立即展开了工作。一是对阵地弹药基数的储备、存放条件、工事牢固程度细致地进行了检查，发现问题立即进行调整。二是对火炮进行检修，更换发射装置，排除隐患，使这门火炮处于良好状态。恰巧，当夜，上级命令对敌人进行炮击，这门火炮发挥了重要作用。

　　几十年来，万德昌多次调动、搬家，每到新的住址，他都要把这个炮弹壳放在宽敞明亮的地方，以便每天都能看到它。

　　这个炮弹壳，有着无穷的力量。

　　每年“八一”建军节，万德昌都要把老战友们集合起来，围着炮弹壳追忆往昔，畅谈未来，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万德昌说，看到这个炮弹壳，就想起了万里边疆，就想起了牺牲的战友，而自己还活着，怎能不倍觉生活的幸福。

　　万德昌还说，看到这个炮弹壳，工作起来就不怕苦、不怕累、不为名、不为利，心里牢牢树立一个信念：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王天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