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的是一个朋友的一居室,在北京丰台区洋桥附近,是一个环境很差的公寓楼。
郎朗的干劲十足,比在沈阳起得更早,5点半就开练。突然钻出钢琴的声音,可把邻居吓了一大跳。第二天,就有人过来敲门提意见。我们一面解释,同时也只好把时间改到6点。第三天,警察上门了,把郎朗吓得够呛,生怕要被送回沈阳。警察要看我们的证件。我告诉他,我原来也是警察,现在为了培养儿子,辞职来到北京陪伴儿子考中央音乐学院,还把报纸拿给他看。但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警察居然会辞职,还以为我骗人,要我跟他去派出所一趟,打电话回沈阳证实一下。我跟他去了,他果然打电话到沈阳公安局弄清楚了情况。第四天,有个小孩过来对郎朗说,你这一弹琴倒好,我的成绩从100分下降到70分了。你再弹,我就会不及格了。我们没办法,只能说请原谅,但琴还得弹。不过,慢慢的,邻居方面,关系也逐渐地融洽了。
郎朗那时该上小学三年级的下半期,我联系了西罗园二小,学校要收很大一笔赞助费。我就亲自去找校长,还是带上报纸和有关的宣传材料。校长一看,同意免收赞助费,但是说学校有合唱团,有演出,郎朗必须给伴奏。我们说这没有问题。当时丰台区有个少儿乐器比赛,所有的乐器一起比,郎朗又得了第一,为学校增了光,郎朗在新学校也开始出名了。郎朗为学校合唱团伴奏,当时学校只有风琴,伴奏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小孩帮郎朗踩风琴脚踏。后来,学校专门添置了一架钢琴,郎朗就用钢琴来伴奏了,那效果相当好。
郎朗的新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对郎朗好像总是不满意。那一阶段,我们相当纠结。我和郎朗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让老师满意,可是,我们的努力似乎没有达到效果。老师对郎朗弹琴总是不满意,并且说我们是“土豆的脑袋、武士道精神、打砸抢的风格”。
那些日子,我们经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时刻都担心老师不教我们了。我对郎朗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拼老命也要达到老师的要求,没别的,只能更加努力、用心地练琴。那些日子,我们爷儿俩一起听课,回家一起分析曲子,分析每一个乐句,没日没夜地练。仔细分析老师的意图,回家反复听上课录音,直练到我们认为完完全全达到老师的要求为止,甚至超前了。
这样学了大概有半年时间,有一天老师突然提出不教了,叫我们去报考二类音乐学院。这对我们无异于晴天霹雳。因为老师是主考官之一,按照附小的入学要求,必须有任课老师同意收这个学生。我又苦苦恳求老师,说我都辞了职,把全部身家都放在郎朗来北京考学上,请老师继续教我们。老师勉强答应了。
可是,只过了一两个礼拜,老师又提出让我们去二类学院报考,而且,这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我很谦恭地问老师:“那,我们下一步找哪个老师好啊?”她大概看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恭恭敬敬,就说,那你就找凌远。凌远是钢琴学科主任。我们从老师家出来,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我们爷儿俩冒着大雨,骑车回家。大雨算得了什么?而且幸好在下大雨,我们爷儿俩都淋成了落汤鸡,这样,郎朗便看不见我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打击实在太大了。别说才10岁的郎朗,连我自己也遭受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的希望破灭了。我们从沈阳来到北京,得了那么多第一,被大家看做“天才”,我的工作也辞掉了,全部心血都放在郎朗身上,一切还没有开始呢,就结束了吗?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看不到路在哪里。
在这一生中,我从来没有像那个阶段那么绝望过,可以说跌到了绝望的深渊。我工作辞掉了,带着郎朗来到北京,怀着走向世界的梦想。对郎朗的天分我那么坚信,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虽然我口头上并没有对郎朗说出来。可没想到,在北京,还没跨出第一步呢,就……
推荐理由:本书是郎朗的父亲倾情之作,讲述了郎朗如何从一个普通孩子成长为国际著名钢琴大师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完整地再现了郎朗从出生到30岁的成长历程。读者将看到郎朗为了求拜名师而在异地他乡地下室刻苦练琴的身影;曾被某位钢琴教授斥责为“土豆脑袋,难成大器”、险些半途而废的虚惊;参加钢琴大赛遭遇不公的委屈;面临多位钢琴大师指教的艰难抉择……在本书中,朗爸郎国任还分享了培养郎朗的心得,收录了近百幅郎朗从出生到现在的珍贵照片,其中90%以上为首次公开面世。
摘自《我和郎朗30年》,郎国任著,现代出版社2012年9月出版,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