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广业老师来文联,顺道到我的办公室小坐。老人每次来都有新的作品要我看,而且把他的创作想法及思路都要给我讲上一讲。老人说,我都七十五六的人了,每天四处赏赏景,看看县城的新发展,写写想写的东西,哪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啊。老人一直坚持道情剧本创作,由他编剧的《状元吟》去年还在省市汇演中获了大奖,为太康道情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我们认识也就两年多的时间,但老人每次临走都不忘鼓励我要多读书,多学知识。看着老人慈爱可亲的笑容,我说,您老的心啊,比我们年轻人还要年轻。老人说人只要愿意年轻,哪会老啊。是啊,“人生易老,心难老”,我不禁想起了曾经认识的那些可亲可敬的老人。
曾在市里一家杂志社帮忙,认识了张乡仆老师。老人说话柔声细语,每次都是不急不慢的样子。那时他创作的剧本《无双传》正在副刊连载,老人每次都要把他写的内容给我略读一遍,然后抱歉地说,小周,我的字不工整,看的时候你要多费心。老人的字写得蛮好,整齐有序,只是有时会出现一些字典上无法查到的繁体字。我刚从学校毕业,对他还不太了解,只感到眼前这个老人很有涵养,个子高高的,消瘦而精神矍铄,很是健谈。从新中国著名导演崔嵬,到豫剧表演大师常香玉,再到许昌那个不起眼的晁错墓的悲凉处境,老人能记得每一个人的每一件事,甚至包括每一件事的每一个细节,大段大段的戏文、情节慢慢道来,如数家珍。不经意间发现老人的手捏东西时颤抖个不停,有时连戴花镜都要费很大工夫,后来才知是帕金森综合征。再看老人剧本上那些接近小楷的文字时,我的心也像他的手一样颤抖起来,老人要花费多大的工夫才能做到啊。熟悉了,才知老人是文艺界的老前辈,创作的剧本《常香玉》《曹操》等被拍摄成电视剧,不但在中央电视台多次播出,还获过中宣部的“五个一”工程奖。但老人每次来杂志社,都是那么和蔼可亲,一点没有大家的架子,有时还给我传授些创作的心得。有一次,我说,你忙了,打个电话,我去你家取稿子。老人说,我还行,年轻着哩,多走走好,什么时候真走不动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时我很佩服的还有淮阳的张宜举老师。张老师头发有些花白,大概六十多岁,是社里的特约记者。每个星期一的上午,他都准时把誊写的干净工整的新闻稿件放到我们的办公桌上。这种习惯我不知他坚持了多久,从我见到他第一面到最后离开杂志社,老人一直是这样做的。1998年夏天,大雨下了两天还不肯停歇,沙河倒灌,满城都是水。周一上午,几个人都在议论,说张老师大概不会来了。中午下班时,刚走下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棚走出来。张宜举老师!老人走上走廊,边抖斗笠上的水,边解身上的雨衣,说,这雨可真大,今天我来晚了。我望着被淋得像水人一般的老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主编反应得快,说不晚不晚,骑自行车走了那么远,咱们先去吃碗饭吧。老人把稿件从胸膛处的挂包里掏出来,递到我手里,说,任务完成了。接过带着老人体温的一点儿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稿件,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了。后来,每当在媒体上见到张宜举老师的作品,我都忍不住把老人的这段故事说给身边的人听。
我在生活中,每每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想到这些老人,他们的豁达乐观,他们的老有所为,把我的心暖得热乎乎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说的就是这些可敬的人吧,对眼下这个浮躁的世界,他们又何尝不是一面光洁可鉴的明镜呢!岁岁重阳,今又重阳,衷心祝愿老人们在这和平盛世里美满幸福,健康长寿。
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