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童心无欺,童言无忌。”童年是天真烂漫、令人神往的。也许是人老思乡的缘由,乡思时常伴我入梦,带我回到孩提时与村里发小们无忧无虑、打闹嬉戏的岁月里。
学大人种水稻
老家豫东祖辈种旱田,突然有几年时兴种水稻,看着生产队打井、造水田、赶牛、踩泥……挺好玩哩。于是我和国本、成干几个发小学着大人的样子,在村后干凅的水塘里也打井、刨地,开出五六十平方米的水田。
常言道:“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咱咋做。”四五月份,生产队开始种水稻,我们也比葫芦画瓢往挖好的地块里灌水、踩泥。为使泥浆均匀,便于插秧,我们光着屁股,驴拉磨似的在水田里来回转圈,一天到晚身上弄得泥猴一样。生产队起秧苗时,我们拿些秧苗,在田里拉起线绳,把握插秧方向,保持好株距和间距,干得十分认真。
人勤地不懒。在我们的辛勤劳作下,稻田由土黄变淡绿,再变翠绿、深绿,很快成了一块绿油油的绒毯。伴随阳光雨露的滋润,秧苗分蘖、抽穗、扬花,长出一尾尾又大又长的稻穗。只要不上学,我们就泡在稻田里,浇水、拔草、捉虫……真切体验了老师讲的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看着自己的汗水将变成丰收的果实,甭提心里多高兴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稻田一片金黄待收割时,突然一场暴雨灌得沟满河平,我们的稻田顿时进入海底世界。面对一片汪洋,我们心痛得站在水塘边抱头痛哭。老队长路过这里看我们个个泪人似的,安慰我们:“孩子们,别哭!明年队里拿出一块水田让你们种。”“真的?不骗人吧!”我们破涕为笑,紧紧围住老队长,直到他和我们拉钩上吊才放他走。
借鸡窝偷鸡蛋
郎二奶无儿无女是村里的“五保户”。她乐施好善、慈祥可亲。别看她六七十岁了,还不识字,却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什么《孟母三迁》、《水漫金山》、《劈山救母》……只要一有空,我们一帮小伙伴就三五成群地钻进郎二奶的那间茅草屋,陶醉在她讲的故事里。
这天晌午,我和国挺放学后,背着书包来到郎二奶家,想听她讲个故事再回家吃饭。谁料推开郎二奶家门,俺俩都惊呆了。只见她脸色蜡黄,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正躺在床上呻吟哩!一问才得知,由于她发疟疾,身上忽热忽冷,头疼得厉害,已两天没起床吃饭了,急需服用治疟疾的“奎宁片” 。可是,郎二奶手中无钱,这可咋办?我们心想:“这样下去,郎二奶会病死的。”救人要紧!于是,我们当即决定每人回家偷一个鸡蛋,到供销点换成钱去卫生所给郎二奶买药。主意拿定,我俩分头行动。我很快从母亲腌的咸鸡蛋罐里悄无声息地拿了一个咸鸡蛋。而国挺却遇到了麻烦。他家没有现成的鸡蛋,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正卧在窝里下蛋。他娘紧盯着,中午还等着用它换盐吃呢!为给郎二奶买药,我撺掇国挺说:“走,把鸡抱到俺家鸡窝去下蛋,等下完蛋再放回来,这样恁娘就发现不了啦。”于是,我们采取“借鸡窝下蛋”的办法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鸡蛋,按计划及时买回了药。郎二奶病好后,不仅向学校、生产队说了此事,还专门给俺俩讲了好几个故事表示感谢呢。
捉迷藏闹翻天
捉迷藏俺老家叫“藏老牟(mu)”。在那文化生活极其贫乏的年代,每到晚上,不甘寂寞的孩子们就会在一起“藏老牟”,不疯到深更半夜不回家。
我记得9岁那年初冬的一个晚上,天下着小雪,我领着小弟和邻居家小伙伴成志“藏老牟”。 我和小弟藏,成志找。为找一个又暖和又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我领着小弟钻进村里储存牛草的草屋里,用麦秸、稻草把自己埋起来,还一再叮嘱小弟:“无论谁问,都不许吭声。”谁知,钻在牛草里又暖和又舒服,不大一会儿,俺俩都梦见了周公。成志找了半天没找到我们,以为天冷我们回家睡觉了,他自己也回家睡觉了。母亲半夜醒来发现我和弟弟还没回家,急忙起床寻找。跑到成志家一问,母亲可慌了,连忙叫醒全家人去寻找,找了半天毫无结果。无奈,母亲又打扰亲戚、邻居点燃麻秆当火把,扛着竹竿和长棍坑里、井里四处寻找,哭声、呼喊声和匆忙的脚步声惊动了全村。就在亲朋好友和家里人乱作一团时,只见饲养员聋子爷拉着睡得迷迷瞪瞪、稻草人似的我和小弟进了家。原来,聋子爷半夜起来抱草喂牲口时发现了俺俩。要不然,家里还不知闹成啥样哩。看到俺俩,父母亲顿时转悲为喜,一下子把我们紧紧揽到怀里,又气又急地指点着我们说:“看看,为你俩,一家人都快吓死了!全村老少都惊动了!快给大伙儿鞠个躬谢谢吧!”于是,我和弟弟流着泪乖乖地朝大伙儿鞠了个躬。看着我和弟弟平平安安的,这时,大伙儿才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