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周口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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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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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周口青帮简述

  帮会,是对旧中国封建性民间团体的总称,是按同行业、同乡关系结合的一种组织。借此谋求生活上的互助,并反抗自身所受的剥削与压迫。但是,它们在发展中,则与一些政治势力和政治派别相联系,被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操纵和利用,其反动性和破坏力表现得较为明显。

  旧周口青帮的由来

  清代,统治者从江淮各省搜刮的粮食,主要经运河运往北京。沙颍河属淮河支流,可通过贾鲁河至郑州,再过黄河北上,直达通州,因此,也分担了部分运粮任务。为了运输安全,清政府设立了“漕运总督”,并在重要码头驻扎清兵。当时,周口也派来一营官兵驻防保护,驻扎在沙颍河大闸北端东侧的河堤处,归淮阳“县衙”管辖。周口群众将那里统称“衙门渡口”,后来演变为“衙门口”。

  雍正三年(1725年),清政府为进一步加强漕运,悬榜招贤。当时,漕运力量雄厚的翁岩(江苏常熟人)、钱坚(江苏武进人)和潘清(浙江杭州人)三人揭了榜文,承接漕运任务。他们以自身的势力,联络旧有粮帮,组成“运粮帮”、“安清会”,后来又改为“青帮”。

  青帮建立后,翁、钱、潘号称“三祖”,敬奉罗祖为祖师爷。由于他们三人都是天地会的反清复明人物,暗地广收志同道合人士,待机反清复明。翁岩按八仙之数收徒弟8名,钱坚按二十八宿之数收徒弟28名,潘清按三十六天罡之数收徒弟36名,三人共收徒弟72名,下设“翁佑堂”、“钱保堂”和“潘安堂”。3个香堂收徒统一按“罗、祖、真、传、佛、法、玄、妙、普、门、开、放、万、象、依、归、元、明、性、理、大、通、悟、觉、嘉、律、传、宝……”等字下排,第一代“罗”字辈,第二代“祖”字辈,依此顺延,不准乱辈。

  19世纪中叶,青帮传入周口。由于传入较晚,辈分很低,已是20代之后。周口的分支名为“江淮泗”、“兴武四”、“兴武六”、“嘉海已”和“行三”等,辈辈有“廿一”、“廿二”、“廿三”、“廿四”和“廿五”等,在农村也有“廿六”、“廿七”的。在旧社会市场交易中,“廿”字代表二十、“廿一”代表二十一、为“大字辈”,“廿二”代表二十二,为“通”字辈,“廿三”为“悟”字辈,“廿四”为“觉”字辈。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数十年中,周口的青帮处于全盛时期,入帮人数曾达1000多人。

  入帮——开香堂

  周口帮会收徒,按照常规必须履行隆重的典礼,名曰“开香堂”。凡是“空子”(帮外人)入帮,应先由引进师谈话,填写简历表,经批准后呈正式帖子拜师。帖面上写“信守”二字,内容是“敬拜某某老师门下”,下面写“自心情愿”等等。在师傅名字旁边要写三代姓名,最后写“某字辈门生某某谨具”,旁边写“引进师某某”,“传道师某某”,并签字画押,写这个帖子十分慎重。

  开香堂的地点,大都选择僻静的地方,屋内正中上方挂起罗祖像,下方供着翁、钱、潘3位祖师的牌位,两旁点蜡烛一对,中间放5只大香,两头用红纸包着,叫做“包头香”。开香堂时,所有前辈和重要人物都要到场,名曰“赶香堂”,人越多越好,以示隆重。香堂开始时,人们分立两旁,由“引进师”带领各“空子”到罗祖像前和翁、钱、潘牌位前磕3个头,向“引进师”、“本命师”磕3个头,然后再向所有“赶香堂”者磕头,如果“赶香堂”的人多了,入帮者要磕几百个头。

  磕头之后,入帮者在下面一字排开,司香执事便把“包头香”划开,分给众人。这时赞礼的人高呼“下跪”,由执事者端上一盆清水,每人喝一口,所谓“净口”。然后帮主在上面厉声问话:“你们是自愿入帮,还是有人所劝?”“入帮没有什么好处,你们知道吗?”“要遵守十大帮规,你们能做到吗?”众人齐声回答:“入帮自心情愿,甘受约束,誓守帮规!”又问:“如果违反帮规,定按家法从事,你们能否接受?”众徒弟齐声回答:“愿意接受。”最后,由传道师每人发给一本小册子,上面印有三师(引进师、本命师、传道师)、九代(引进师父、师爷、师太,本命师父、师爷、师太,传道师父、师爷、师太)的名字和以后活动中的各种暗语,这是帮中最贵重的资料,也是徒弟们的终身饭碗,必须秘密珍藏,不准让帮外人阅读。

  最后,参加香堂的所有人员,齐向罗祖和翁、钱、潘三祖师再叩3个头,便宣告仪式结束,互相道喜,入席畅饮,费用由入帮徒弟分摊。经过此次典礼,“空子”便成为帮中人了。

  帮规与纪律

  入青帮后,全国各地的帮内人都成了自己人,无论认识与否,只要按规定答对暗语者,即可受到热情款待,给予解决食宿和各种困难,临走时还送路费到达下一个码头。

  帮中如有外地来的生人,见面时都要进行“参教”,即问清楚是否“家里人”。 届时,两人对面而坐,严肃认真,倒茶、敬烟、饮酒、吃菜都有一定方式。正式发问时,两手按桌角,说:“请问老大贵姓?”答:“兄弟姓潘(不管本人姓什么,都应说姓潘,因为翁、钱二祖收徒极少,潘祖收徒最多,所以后代都统称姓潘)。”“请问老大从何而来?”“兄弟从杭州家堂庙而来(无论从何处来,都必须这样回答)。”“请问老大到何处去?”“到北京通州坝去。”“到通州坝干啥?”“拉粮船。”因为青帮最初都活跃在杭州至通州各码头的运粮船帮上,无论从何处来,都必须这样说,在周家口也是同样。如果在对话中怕说错了,不愿多回答,也可说:“兄弟年轻眼生,进家晚,请老大多原谅!”盘问中,最主要的是必须讲青帮中“三师”、“九代”姓名和职业。还要问“贵帮哪一支?”例如答“敝帮嘉海已。”“尊师哪一位?”“敝前人姓温,上敬下吾,住周口永兴街,干商业。”“贵师爷哪一位?”“敝师爷姓孙,上振下德,住周口后张营街,政界为业。”“尊师太哪一位?”“敝师太姓王,上元下丙,住安徽合肥县,陆军上校。”等等。为了接待外地帮友,给予解决各种困难,周口青帮每年开支白银达数百两。

  加入青帮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工作表现积极,遵守帮规,对帮内有贡献者,可以“开山门”,即收徒弟。收徒弟多了,有的徒弟有资格收徒孙了,就应当“关山门”停止收徒。这时,可选择一个条件好的,作为关门徒弟。有的已经关山门了,遇到既有钱又有势的,也可破例,再开山门收徒。

  青帮的纪律主要有10条:1.不准欺师灭祖;2.不准藐视前人;3.不准扰乱帮规;4.不准泄漏机密;5.不准扒灰倒笼;6.不准忘恩负义;7.不准奸盗邪淫;8.有福同享;9.有祸同担;10.遵守仁义理智信。如果违反,轻者3刀6个眼,重者9刀18疤,要自己拿刀戳自己的腿。最严重者是死刑,用石板捆在身上,投入江河。事实上,帮规和纪律都是给徒弟们定的,有钱、有势者却例外,如当时的周口驻军、警察局、镇公所和商务会等单位的人,在帮内胡作非为,谁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青帮组织的消逝

  周口青帮活动的方式主要是摆香堂,以增加收入。他们提出:青帮中的人必须逢香堂就赶,只要知道青帮摆香堂,不仅自己要参加,并且要互相串联,通知别人也参加。对于这种活动,当时的地方政府,包括国民党和警察局也不加干涉,因为,有些警察、督察长、分局长和一些军政人员,也都参加了青帮。

  由于周口地处淮河支流,并非清代主要运粮渠道,所以青帮传入较晚,反清复明意识已经淡薄,主要是“义气团结,互帮互助,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有福同享,有祸同担”。在一般情况下,大家各有职业,不愿多事,但是如果有人侵犯他们的利益,便会全力抗争。昔日,周家口人民抗厘杀卡斗争,就是一起典型的群众反抗清政府事件。

  咸丰九年(1859年),清军将领胜保率兵驻扎安徽太和,镇压捻军,由于给养被捻军所阻,供应发生恐慌。当时何熙宸(浙江人)建议,周家口工商业繁荣,财源丰富,可设卡抽厘。胜保欣然采纳,遂委派何熙宸任周家口厘金总办。这一消息很快在周口工商界传开,群情愤慨,一致斥责何熙宸引狼入室,贻害地方。在运粮工人、码头工人和工商界中的青帮分子策划组织下,群众将何家住宅一火焚烧。何星夜逃往太和,向胜保控诉。胜保大怒,立即派官兵百余乘坐炮船,于农历八月初四到达周家口,船泊贾鲁河口,拦截过往商船,强行征收厘金。船民与之说理,引起冲突,清军开炮轰击,群众伤亡80余人。当时正在河滩装卸的三四百搬运工人,看到清兵屠杀手无寸铁的船民,义愤填膺,挥舞抬货木杠,奋勇冲击,将4只炮船捣沉,清兵全被消灭,尸体被扔入河中,鲜血染红了贾鲁河口。

  胜保闻讯,大惊失色,说周家口人民被太平天国和青帮操纵,准备血洗周家口。周家口人民也做了充分准备,在青帮的组织下,买枪炮,造火药,准备与清兵死拼。在这一触即发的情势下,由陈州知府刘拱辰出面调解,周家口派李庆云、李华、孙甲林等6人为代表,随刘拱辰赴太和与胜保谈判。结果,双方各有让步,将厘金由10%降至5%,但是杨和尚、李得功等6人却无辜遭到杀害。胜保还向周家口工商业者勒索抚恤金5万两白银,才算了事。通过这一事件,可以看出周家口人民不畏强暴、团结一致的大无畏精神。

  由于周家口是个小镇,船民和工商业者只顾糊口,青帮活动逐渐减少。又因入帮要花高额费用,每年三节(春节、端午节、中秋节)两日(师父、师母的生日)都要送礼,负担不起,因而,入帮者也不多了,有的入了又退出。辛亥革命时期,社会动乱,周口的青帮组织涣散无力,已由原来的1000余人降至200多人。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周口的青帮又活跃了一阵子,曾被当地的中国新社会事业建设协会所利用,有时公开活动,到解放初期已传至二十六七代,当时“廿二”的仅有梁栋臣、孙振德二人,因为他俩都已年老多病,所以,以“廿三”的权势最大,其中以陈大量、温敬吾、赵仙洲、刘鸿烈、周良臣、胡茂宣、王尚云等人收徒最多。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开展了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等运动,取缔了反动会道门,提高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政治觉悟,到此,青帮组织在周口也随之消逝。

  ■王羨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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