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记者 徐松

　　“忆苦思甜，现在的生活条件真是好。”面对记者关于“回忆新年故事”的采访，郸城县李楼乡59岁的徐沛如此感慨。

　　徐沛说：“其实算一算，我们的好日子才过了20多年，看着现在年轻人的浪费行为，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年轻时，徐沛没敢想过吃白面，“过年时能不吃粘手的红薯面，改吃点玉米面已经是改善生活了。”

　　1984年，年过三十的徐沛看着家中的3个儿子，心想：“别人家过年都吃白面，我不能再让孩子过年吃杂粮面了。”于是，从这一年开始，每到春节，徐沛夫妻俩就四处借白面。

　　徐沛告诉记者，那个时候，一年当中全家只有在麦收和秋收时吃上3个月饱饭，其余9个月全是凑合着不饿肚子。麦子收回家，徐沛夫妻俩舍不得吃纯白面，都是用白面掺杂粮面蒸一些花馒头简单改善一下伙食，然后给孩子蒸一笼纯白面馍“补补亏”，剩下些白面“还春节的账”。“看着孩子狼吞虎咽啃白面馍，用手接馍渣，那是我最痛心的时候。”徐沛说，秋天的玉米要成熟时，家里的白面早就吃完了，所以，下个春节还要借白面。

　　“借平瓢，还满瓢，再借好张口；借平秤，还抬头，再借不发愁。”徐沛夫妻俩很实在，借面时用瓢量着，麦收后还面时总是多还上两把。徐沛说，这叫“利息”，也算是人情。

　　那个时候，每进入农历腊月，徐沛夫妻俩就开始发愁，今年向谁家借呢？会不会借呢？为了借白面，徐沛扔掉了面子，东家借一瓢、西家借一碗。

　　说话好的人家会说：“过年了，给孩子吃，麦收以后不用还了。”其实，这话是提醒徐沛，麦收后要还面；说话难听的人家会说：“年年借面，年年借面，有就吃，没有就别吃，借啥借。”话虽难听，不过考虑到乡里乡亲，面最后还是会借。这个时候，徐沛都会装作没听见，咽下委屈、赔着笑脸说：“谢谢了，收了麦子第一个还你，过年不是想让孩子吃点好的嘛。”

　　借回白面后，徐沛的妻子就会把案板刷干净，认认真真做一笼白面馍和白面枣山。大年初一五更起床，放了鞭炮后，徐沛会把白面枣山供在神位上，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家中大丰收”，然后把白面馍拿出来给孩子吃。

　　1984年至1993年的春节，徐沛就这样借了10年的白面。

　　“现在生活好了，家庭条件处于全村上游，一年365天换着花样吃白面，想什么时候吃肉就什么时候吃。家里的面账早就还清了，但还不清的是人情，穷的时候别人帮过咱，一辈子也不能忘了这恩情。”如今每年过春节，徐沛总要对孩子说借面的事，以此教育孩子即使再富裕也不能浪费，还要懂得感恩。因此，徐沛的孩子每次开车回到村里，都会早早下车，向遇到的村里人递上一根好烟，聊上一会儿。徐沛看到后，就会乐呵呵地站在一边，表情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