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街上去玩,见满街的灯笼,各式各样,喜庆吉祥,价格便宜,便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扎的走马灯来。
过了新年,很快就到十五,十五是热闹的,属于我们孩子的热闹就是挑着灯笼看烟花,能有一个灯笼也便成了孩子们最大的心愿。那时能买灯笼的只有少数几个孩子,更多的是自己扎灯笼。放年假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商量今年不自个儿扎自个儿的灯笼了,合伙儿扎一个大的走马灯,让全村人也见识见识。一放假我们就开始了既定的“伟大事业”,找高粱莛子(秸秆)、纸、蜡、细线等东西,一切齐全,便聚集在我家的西屋扎起来。
数九寒冬,滴水成冰,屋里也没有取暖的设备,手冻僵了,就搓搓揉揉,还扎;篾子扎进了肉里,疼得嘴咧多长,吮一下血,还扎;框子扎拧了,对不到一块儿,毁了重新扎。也不知道手上扎了多少篾刺,也不知道手上划出了多少血口子,也不知道框子毁了几次,也不知道手冻了几处,总之,除夕之夜,我们的灯笼横空出世了!灯笼很大,有水桶大小,四棱上四根柱子,柱子上绕着彩纸剪的龙凤,下面四角又各垂一个红绣球,灯笼主体用白纸糊着,白纸上贴着各种剪纸,有“喜”字、“福”字,还有人物。我们拥在一起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像喝了蜜,都想像着到了十五,抬到街上它一定是最美的灯笼,老人们一定会赞不绝口。
可是当我们试验时,里面的马不动!我们丧气地站在一边,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失败的原因。半个假期,没有写作业,没有玩耍,手都扎破了,竟扎出一个死马灯!
我们的马虽不能走,可灯笼还是惊动了村里的人。许多人来看,见灯笼里的马不走,也帮着出谋划策,但都无济于事。村里扎的都是一般的灯笼,有个外壳,贴上几张剪纸,用个襻子一穿,点上蜡烛,即可。走马灯也只在画上见过,戏里听过,真的走马灯还没有人见过。
一位上高中的姐姐听说了,也跑来看,见马不走,说:“马走是气流冲动叶轮,叶轮带动纸马,马才走的。叶轮不动,那一定是气流太小,或封闭不严。把上面放置叶轮的孔弄小一点再试试。”我们听了在理,便动手改了起来。到了晚上再试,我们的灯笼里的马走起来了!
当晚,我家西屋子里挤满了人,后来干脆把走马灯抬到院子里,大家都啧啧称赞。正月十五,我们抬着走马灯,看着别的孩子眼热地挑着他们小巧的灯笼跟在我们后面,就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扎灯笼的每一个细节,比得什么奖都高兴。
那个走马灯成了我人生中最动人的一景。
(郸城二高 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