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3年3月2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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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絮
■王紫烟

  我一直喜爱柳絮,缘自我小时候爱吃柳絮。

  小的时候,每年的春天,当柳树刚刚发出新芽,嫩绿的柳絮便开始在枝头上嬉笑着簇拥着争春扮俏,我们几个孩子便会缠着三叔,让他上树捋柳絮。当我们把三叔捋下的柳絮拿回家,奶奶便把柳絮洗净,在滚烫的开水汆一下捞出,再放到凉水里冷一会儿,再捞出,挤干水分,放进小盆里,撒上食盐,浇上酱醋蒜汁,淋上小磨香油,用筷子拌匀,吃到口中,淡苦中有一种和着蒜味的清香,让人觉得这真是人间最美的佳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一种清香扑鼻而来,余味无穷。

  慢慢长大,常常读到对柳絮一些不恭的诗词,才知道,柳絮自古以来,不是伤情别离的寓物,就是随波逐流的象征。“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说不完的闲愁几许。漫天的柳絮就像人间斩不断的情丝,缠绵纠葛出多少悲欢离合哀怨惆怅。“飘泊亦如人薄命,空缱绻,说风流”,黛玉的诗词忧郁地预示了柳絮的命运。唐代诗人薛涛在她的《柳絮》诗作里写道“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会南飞又北飞”,作者用柳絮的随风飘荡,来比喻随波逐流、没有主见的人。《红楼梦》里薛宝钗说道“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于是,薛宝钗成了攀附富贵的代表,遭到多少人的轻视和抨击。

  但是,我喜爱柳絮初衷不改,这除了有小时候的贪吃的原因,还有我对柳絮的一种特殊的理解和钟情。

  每年的春天,从柳树开始泛青,我总会有意无意地追随着春风的脚步,踏着春雨淅淅沥沥的歌声,寻找春天的精灵——柳絮,看它从细细小小的嫩芽开始在杨柳枝条上探头探脑地钻出,看它慢慢长大缀满枝条,在春风中摇曳生姿,看它纤细、轻灵,无风时慢悠悠地落到地面,有风时漫天飞舞。“晴风吹柳絮,新火起厨烟”,何等浪漫!“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何等绝美!

  当时光悄悄地走入了四月间,四月的风捧着柳絮小心翼翼地走来,那么轻那么柔地抚过人的心头,杨柳枝条挂满了白白的絮花,绿中透白,白中染绿,毛茸茸的,煞是可爱。微风一起,天空中飘满了纷飞的柳絮,一朵朵可爱的小精灵,如此张狂地漫天飞舞,在烂漫的春光里,一团一团如洁白的雪花,演绎白雪飘舞的潇洒。不,它比雪花还要轻盈,还要温柔,它们是从仙女手中洒落的花瓣,在和煦的阳光下翩翩起舞,衬着蓝天碧水,美如仙子。

  我就这样喜欢柳絮别具一格的美丽和优雅,但是我更喜欢柳絮独有的情操和人格魅力。

  在一片迷离、柳絮纷飞的世界,一朵朵柳絮用世界上最轻盈的步伐,开始它们一个个新的旅程。这不,漫天飞舞的柳絮随风而起,随风而落。柳絮自由自在地飞,飞到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家,哪里就是它栖息、落脚、生存之地,无论环境是恶劣,无论环境是优越。它随遇而安,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每一朵白云样的飘絮都承载着生命希望的种子,借着风,把带着翅膀的种子播散开去,虽然成功率是微乎其微的,但是它们的执着时时地创造出生命的奇迹,带来生活的希望,这是生命的美丽召唤,演绎着生生不息。

  柳絮让我懂得了生命的顽强,明白了上苍赋予一切存活的方式:春风里没有夹裹任何伤痛,有痛的只是那些纷繁的世事,和因此而生的唏嘘。在真正懂了柳絮的语言时,也慢慢学会了坚强,慢慢适应了漂泊。

  柳絮能带给人们浪漫的生活情调,柳絮能带给世界无与伦比的美丽,但是,始终让我不解的是,人类竟然因为纷飞的柳絮一时带来一些不便,影响了生活,竟然想起给柳树打针的“绝招”,阻挡柳絮的生长。我感到悲哀。柳絮飘飞不是柳絮的错,也不是风的错,是大自然赐给春天的美丽,赐给人类的礼物,人类何苦为一己之私、一己之利,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大自然,改变自然规律呢?

  我想,柳絮的漫天飞舞,就像是花开花落,月圆月缺,云卷云舒,顺其自然,多好!

  我也想,人活在世上,如果能活出柳絮的安静,柳絮的快乐,柳絮的潇洒,柳絮的境界,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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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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