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屋坐落在学校大门的左侧,一排小平房的中间。屋子是有些年月了,斑驳的墙壁上露出又厚又长又老的砖头,枯草在房顶上摇曳舞蹈,墙壁上依稀还能辨认出“大寨”“伟大舵手”之类的标语。这一切都显示出这间屋子是上世纪的遗留物。我刚来这儿工作时,校长领着我把所有的空房间挑选了一遍后,指着这间小屋说:“就这间吧。”这间小屋是所有空房间里最“豪华”的一间。
空余时间我把这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挂上浅绿色的窗帘,墙壁用白纸糊上,上边用苹果绿的布吊顶,书桌前挂了一幅郑板桥的竹子(百分之百是赝品)。床头似乎还缺少“名人名言”来激励自己。我没有写“梅花香自苦寒来”“会当凌绝顶”之类的,而是写下了“勤勤恳恳做园丁,兢兢业业育桃李”。经一番装修后,死气沉沉的屋子有了活力。阳光照进来,满屋光辉。我坐在书桌前浸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手拿着《鲁宾逊漂流记》,心想,人应该学会满足。
小屋清净,既无鸿儒谈笑,又无白丁来往。我呢,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有时对寂寞也莫名其妙地喜欢。小屋的性格正好和我和拍,它似乎是穿越了时间的烟云在等我迟到的约会。
因为清净,心灵可以无拘无束地飞翔。
空闲时间我喜欢蜗居在我的小屋里,看着窗外的花开花落,草木荣枯,细雨蒙蒙,大雪纷纷,思绪飞出了小屋,在广阔的天地间任意驰骋。回忆童年的趣事,那个顽皮的乡村小男孩就是现在学会沉思的我吗?那童年时光的快乐躲到哪儿去了?那个爱笑的秀发飘逸的女孩做了谁的新娘?狂傲不羁的青春呀,在时光深处朝我冷冷微笑。万丈雄心被现实慢慢磨平,流浪、大海、吉他、诗歌……一个个遗落在人生的旅途中。想紧紧抓住青春的尾巴,一伸手,满满一把忧伤。
时光夺走了我的狂傲,给予了我淡定;带走了我的青春,让我学会了思考。在小屋内,对人生剖析后我明白,我并非一无所有,梦想也没有破灭,只是蜕去了年少的虚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在小屋里身体也是自由的,我愿意躺下就躺下,愿意坐着就坐着,想蹦就蹦,就算蹦上天也没有人管。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就不读,谁也管不着。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愿意读书的。半倚在床上,青灯一盏,在宁静的深夜和书中的人物一起品味五味人生。《汤姆叔叔的小屋》让我感叹黑人命运的艰辛,体味出了书中散发出的淡淡忧伤;《巴黎圣母院》让我体会到了人无法把握的命运;《小妇人》让我学会了善良、正直、体谅……一部部经典名著伴我度过一个个清冷的夜晚,书籍点亮了生活的烛光,让简陋的小屋散发出淡雅的书香。读累了,走出门,抬眼望望天上的群星,再扭头看看我的安静的小屋,这就是幸福吧。
小屋朴素,安静,无欲无求,似得道的高僧用睿智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望着你,让你顿悟人生。它是我心灵的港湾,在笑过、哭过、累过、委屈过后,给了我精神的养料,让我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
(葛有杰 太康王集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