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是地处长江之滨有着悠久历史的皖西南小城,我来好多次了。对它,我有说不尽的熟悉和亲切,我有道不完的温暖如家的感觉。对小城那些美好的印象,时常徘徊于我梦中,还有枕边风筒里经常传来的柔软的黄梅浓音。小城,我真的很爱你。如若非要说出理由的话,是来了,不想走的眷恋,是走了,还想再来的流连。
我每次踏上小城这片热土,仿佛总能听到小城问我:异乡人,你还记得小城清晨的模样吗?哦!初夏,我经常晨跑在江边,总能听到小城女人们扎堆在江边浣洗衣物悦耳的棰衣声。从梦中醒来的柔软的浪花,跟随江上船只浩荡东流,流向了海。轮渡响着熟悉的马达声,溅起朵朵白色浪花,载我和小城的人们到南岸。看远去的小城,看金色的一缕阳光穿透薄云照向起伏的江面,看对岸拉着悠扬汽笛的轮渡迎风而来,瞬间,又与我擦肩而过。
小城的茶馆很多,居住一段的异乡人,入夜,习惯上喝晚茶是早晚的一件事了。市井的吴越茶馆,和朋友时常小憩漫谈,泡一壶岳西翠尖轻轻地放在桌前,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谈旧叙今,有闲聊,有倾诉,有倾听,把小城的夜说浓了,茶品淡了。有时忽然,茶馆婷婷走来一群花样女子,再从身边匆匆掠过。小城女子的形体之韵太俏,朦胧灯下淡雅的黄梅浓语却又胜过了婉约的形体之美,小城茶馆尽显着夜色的小资情调和语笑嫣然。来过小城的人们,谁说不是小城女子点缀了浪漫的星夜,夜下,谁不欣赏小城这份美好呢!
小城多雨,特别是迷蒙的秋雨能连续几天淋漓着,下得柔润、细碎、有味。我喜欢薄夜独自撑一把伞,听雨声,拧一把被小雨淋湿的心绪,重走人群稀疏的城街,重回幽幽的雨巷。路过曾经栖身的小屋,静静的雨夜,一幕幕过往又重现,我万般感慨。那是我曾经寂寞时,陪我多少个深夜的小屋啊。今夜,小屋仿佛在雨中睡去了,西窗依旧透出朦胧的身影,灯下的人儿会是谁呢?
傍晚,我经常听到窗外传来客居小城有着北方口音的人沙哑的叫卖声,“北方大馍,老面馒头”。熟悉的叫卖声穿行于街巷之间,即使在风雨中也不间断。每逢听到熟悉的叫卖声,我就会想起北方的家,想起家乡春风吹起的麦浪。我在南方小城米饭吃久了,特别爱家乡这种食物。薄夜下,我经常在城街和巷边,找寻着,能听的、能摸的,“北方大馍,老面馒头”,让我咀嚼乡愁。小城冬夜,我也经常匆匆走出客舍,城街对面惨淡灯下还是那个小酒馆,卖馄饨的老人,他开朗依旧,风趣如故。要上一碗热乎乎的馄饨,配上两个茶叶蛋,我又一次品出了老人馄饨的美味,再次享受这小城冬夜的美好。
我知道,小城的流水有多长,洒入江河清澈的月光就有多远。这里的江水很清,不知流淌了多少年。我时常独个儿,在落日的江边,看宽阔的河流,欣赏那份宁静和淡远。拉着汽笛的轮船满载着从西边来,温暖了黄昏的江河,美了傍晚的小城。岸边的异乡人,在黄昏迎接一路走来浩瀚的江水和满载的货轮。瞬间,暮色来了,再从身边送别它。看船又远去了,看船上闪烁的灯光也去了,看船顶上的一抹嫣红和流云也去了,仿佛浩荡流水和月光跟随船只也远去了。只有自己还在,还在薄夜里,静守在原地,静守在江上岸边尘俗的光阴里。
小城江边有一座千年古刹迎江寺,振风塔巍然矗立,给小城又平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我也偶尔为躲避尘事烦乱,离开市井,烧一把晨香,拜过每尊佛,聆听美丽的佛音和禅寺的晨钟。
印象小城,我竟把安庆变成心中第二个故乡了。
今天在这里停留,明天还要远行,去来之间,心海里涌动着万般浓情,说不尽对小城美好的印象。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