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一个工人的梦想——
就想转成正式工
忆梦人:杨小虎 年龄:60岁
□见习记者 范小静
“那时我做梦都想转成正式工。”杨小虎说,不是正式工,就意味着要艰难地挣扎在饥饿线上;不是正式工,就意味着可能“随时走人”;不是正式工,就意味着孩子接不了班。
“时运不济,没有成为那批积极分子中的一员。”杨小虎回忆说,有一年,周口从各个县里抽调了一批积极分子到各工厂里上班,刚开始“亦工亦农”,后来这一批全部转成了正式工,成了非农业户口。“我们这些临时工干的比他们多,福利却天地之别。后来城镇户口的工人也享受了正式工的待遇,我还是农业户口,农业户口就意味着粗粮换细粮时要少换几十斤白面,家里人口多,还没吃两顿就又该愁下一顿了”。
“我三姨是正式工,他们家平时就可以吃到用白面做的手擀面,用香油炒的菜。说实话,那时去他们家就跟过年似的。”杨先生苦笑着说,一回家就被打回“原形”。“每次转正的期待都成了泡影。后来,我也就认了,不再梦想着成为别人羡慕的‘幸运儿’”。
后来,杨小虎所在的工厂倒闭了。杨小虎开始自谋生路,拉过醋、卖过炮、开过养鸡场、干过饭店,现在,杨小虎经营着一家超市,还是连锁店呢。“现在,我只负责指点指点,具体工作都交给儿子孙子啦。”历尽沧桑的杨小虎意味深长地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真会给你开一扇窗。”
上世纪70年代,一个杂技艺人的梦想——
“小把戏”登上大雅之堂
忆梦人:张金贵 年龄:58岁
□晚报记者 杜欣
“小时候,老家管演杂技的叫‘玩把戏’的。”张金贵说,他出生在淮阳县王店乡李集村,从小就喜欢杂技。13岁时,他就和一群小伙伴参加了村里的业余剧团,并在剧团师傅的带领下,练习翻跟头、倒立之类的杂技基本功。那时,只要一听说附近有杂技团或者剧团表演节目,他就是走再远的路也要去看一看。
“真正和杂技结缘还是很偶然的。”张金贵回忆,15岁那年,他和哥哥一起给别人拉砂子,路过川汇区二板桥附近时,看到路边贴的一张海报上说,安徽亳州一个杂技团要在周口一个剧院进行演出。当晚,张金贵就揣着几角钱到剧院看演出,看完一个叫邓颍的杂技艺人表演的节目后,他当即萌发了拜邓颍为师的念头。
早些年,张金贵跟随师傅“走江湖”,为了吃上商品粮,他两进两出国营杂技团。后来,他放弃“铁饭碗”,怀揣3万元现金,南下广东创业,不断攀登杂技艺术高峰。最终,他回到家乡,一心为家乡的杂技事业作贡献。现在的他,已是周口杂技界的领军人物。
“那时候‘玩把戏’,是为了吃饱肚子。”张金贵说,为了生存,吃苦受累不说,更多的是被人瞧不起。“现在不同了,艺人的社会地位提高了。以前‘玩把戏’的,现在成了艺术家;以前街头卖艺,现在走进艺术殿堂表演”。
上世纪70年代,一个学生的梦想——
就想接个班
忆梦人:蒋建国 年龄:53岁
□见习记者 范小静
“那个时候,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想接舅舅的班当一名教师。”谈起年轻时的就业梦想,蒋建国苦笑着说,“也许应该感谢没接上班吧,要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开好车戴好表了。”
农村出生的蒋建国介绍,他们家有6个孩子,他排行老二。那时候家里穷,别人看不起,他从小就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没吃的,就去地里挖野菜;没烧的,就去煤窑捡煤或者去路边扫树叶;没穿的,就穿别人丢弃的衣服。
“建国,大冬天的,棉衣穿的像半袖,不冷吗?”蒋建国告诉记者,那时候老师、同学经常这么问他,他都回答不冷。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他很冷。“捡来的棉衣有一只袖子短了一大截,还露着棉花,为了两只袖子长短一致,我就卷起来了。”蒋建国说,“我只是不想让同学看见,觉得我可怜,所以才假装自己另类,很耐寒。”
“看着人家吃白面馒头自己吃窝窝头,嘴馋;看着人家穿凉鞋自己穿布鞋还露着脚指头,羡慕。从不敢奢望自己能背新书包,只期盼吃饱了能睡个安稳觉,下雨天房子不漏雨,弟弟妹妹们也能上学堂。可这一切,从何而来?”蒋先生由此萌生了想接舅舅班的念头——舅舅是一名教师。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接班就意味着可以提升粗粮换细粮的斤数;接班就意味着不用半夜饿醒;接班就意味着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儿啊,别成天想这想那的了,咱们家坟地里没那股青烟。”由于种种原因,蒋建国没能接舅舅的班。刚考上高中的他,由于交不起学费,只能打起背包闯天涯。
“刚开始啥也不会,就到建筑工地当小工。当小工就得搅石灰,没钱买胶鞋就光着脚上去踩,脚后跟都被石灰烧烂了,到现在一到冬天仍然开裂。”刚出去闯时,蒋建国吃的都是苦。
因为老实、勤奋,蒋建国深得老板的信任,很快由小工升为小组长。晋升学习的机会慢慢多了起来,人脉资源也越来越多。现在,蒋建国有了自己的公司,苦尽甘来。
上世纪80年代,一个小商贩的梦想——
做生意不再躲躲藏藏
忆梦人:韦树祥 年龄:63岁
□晚报记者 杜欣
如果是公职人员,63岁这个年龄应该已经退休在家养老了。韦树祥不是公职人员,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他到现在还是闲不住,每天总要到交由儿女们打点的几个商铺里转转。
“创业难,守业更难。”回首过去,韦树祥不无感慨。他说,他从农村一个小货郎起步,白手起家,一路走来,如今和子女都落户县城,有了一份固定的生意。“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其实能光明正大做生意,也是来之不易的啊”。
韦树祥回忆,那个年代一边是粮票油票的限制,人们买不到东西;另一边则是打击 投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谁也不敢把东西拿到市场上去。为了赚钱,1980年,韦树祥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偷偷摸摸地在县城摆起了小摊。“都是些钮扣、针骨、缝纫针之类的小东西,几天就赚了6元钱,高兴死了!拿着那6元钱,比现在拿着6000元都得劲。”韦树祥说。
摆摊卖小商品让韦树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然而,当时“左”的思潮并未完全消除,虽可以“鸡蛋换糖”,但摆摊做生意还是投机倒把的行为,因此那时的韦树祥没少被“围追堵截”。“哎呀,很辛苦。你去做生意,人家看你像看劳改犯一样,因为你是‘资本主义尾巴’。但我想,总有一天会允许我们挺起腰杆做生意的,你看,现在不是实现了吗?”韦树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