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聊斋志异》,今有《陈州笔记》”,孙方友先生的新笔记体小说《陈州笔记》系列,是继蒲松龄之后,中国文学笔记体小说的又一座高峰。《陈州笔记》描绘出了中原豫东地区的万千风情,也由此构建出孙方友先生独一无二的“文学陈州”,在中国小小说的发展史上构建了一道充满传奇色彩的风景。
《陈州笔记》给我们讲述了众多生动曲折的传奇故事。这些传奇,以陈州为背景,故事惊心动魄,扑朔迷离;人物三教九流,多为普通人,可谓是充满陈州浓郁地方色彩的普通人的传奇。
一、取材向度
《陈州笔记》里的传奇,取材自由、随意、丰富。清朝官场生活和捻军的活动(《官戚》、《玉佩》等);日寇的暴虐和人民的反抗(《狼狗》、《赛酒》等);共产党在陈州的活动和敌我力量的错综复杂(《呆五》、《月亮》等)……奇情轶事,尽收笔底,描摹出一幅幅生动的陈州风俗画。
其中,孙方友偏爱的取材向度是抗战时期,陈州沦陷后的传奇,如《狼狗》、《赛酒》、《鬼相》、《陈州名医》等,这些作品一以贯之地表现了陈州人民在日寇的暴虐面前,不甘屈服,竭尽所能,勇于抗争的斗争精神,是一曲曲激扬的民族正气歌。《狼狗》是其中典型的一篇:
主人公陈二少是陈州大户,早年留学英国,回国后全盘西化,“连老婆都找的是教堂英国神甫的女儿”,他酷爱养狗,陈州沦陷以后,陈二少一日带狗上街,与日本宪兵队相遇,双方各不相让,遂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狼狗大战,结果是日本宪兵队的10多只狼狗被陈二少的50余只狼狗撕成了碎片。
这篇作品的立意是很明显的,在巨大的民族矛盾面前,一切不愿当汉奸的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会自觉地反抗日寇的暴行。陈二少这个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种族的“假洋鬼子”在陈州的壮举,无疑更加具有典型意义。
二、普通人的传奇
读罢《陈州笔记》,使人想起张爱玲的《传奇》。《传奇》的扉页上,张爱玲如是说:“书名叫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孙方友在创作中也是把眼光投注到普通人身上,在普通人里面寻找传奇,通过传奇看普通人。
《陈州笔记》里的人物,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应有尽有:瓷匠、刺客、乞婆、民女、剃头匠、土匪、狱卒、裁缝、小贩、保镖……这些大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终日为衣食奔波劳苦,但无论地位如何低下,生活多么艰难,赖以生活的活计多么卑微,但都有一技之长,都有一手别人不能的绝活儿,因有所长,便有了独特的性格,特异的行为,也有了一幕幕或悲或喜的普通人的传奇:贺老七善养猫,以猫谋杀了知县(《猫王》);照相师傅贺七用给日军照出“无头像”的独特方式反抗日寇(《鬼像》);乔虎以卖大肉包子为生,但酷爱说书,因此才以商养文,以文经商(《乔二》)等等,都是普通人凭借自己手中的绝活儿,特异的禀性,独特的气质而演出的传奇。
三、陈州的传奇
《陈州笔记》里的传奇,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陈州,一幕幕或悲或喜的传奇都是在陈州这个舞台上上演的。陈州的七台八景,一望无际的城湖,芦苇和蒲草,泥兴荷花壶,陈州莲等自然风景,人文景观和陈州特产,通过普通人的传奇映入读者的眼帘,无不充满陈州地域独特而鲜明的地方色彩。
作者对自己笔下的环境是熟悉的,也是偏爱的,有的传奇直截了当,干脆以陈州为题:如《陈州二绝》、《陈州名医》、《陈州莲》等。
有的传奇则开头先点明故事的环境、人物的舞台是陈州:
陈州城的西南隅,是水静如练的南坛湖。(《乞婆》)
泥兴荷花壶,陈州特产。(《泥兴荷花壶》)
陈州这地方鳖邪,家家不爱养猫。(《猫王》)
有的传奇则先写陈州的特产,通过陈州的特产讲述陈州的传奇故事。如《陈州粥》,开头先从北宋讲起,通过苏轼、苏辙、张耒等旧文人的事迹介绍陈州粥和它的悠久历史,再详说陈州粥,特别是陈州莲子粥,有了莲子粥,才有了罗家用莲子粥孝敬历任县官的传奇故事。这类传奇可以说是陈州特产的直接产物,特产与传奇密不可分,水乳交融,故事给特产增加了传奇色彩,特产给予传奇以浓郁的地方气息,正如陈州粥是陈州地道的特产一样,《陈州笔记》也是陈州地道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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