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3年10月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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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察觉的爱
■谢新旭

  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在我的记忆里,为了我们兄妹,他们终日辛勤劳作、省吃俭用,没过上一天轻松生活。

  如今,我们兄妹都已在城里安家,不再依靠父母生活,偶尔还能“反哺”他们一下。于是,我们兄妹商量后决定把父母接到城里和我们一起居住,让他们过过儿孙绕膝、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这样,既能让他们安享晚年,也能圆了他们多年的梦想。我知道,在我读高中时,父母就盼着我考上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他们就能像邻居一样跟着孩子到城里生活。

  我给父母规划了到城里后的幸福生活:母亲悠闲地到菜市场买菜,幸福地给我们接送孩子;父亲早晨到河边遛遛鸟,中午到小区和人聊聊天,下午到公园散散步。晚上,一家人围着餐桌热热闹闹地陪父亲小酌两杯。

  于是,我把想法告诉了父母。谁料话刚出口,父亲就坚决地拒绝了我们的好意。我们再三追问原因,父亲才笑着说:“农村多好啊!机械化耕作,我们站地头看着就行了,只当遛遛弯。农村空气好、邻居也好,生活舒服。城里到处是车,乱糟糟的,喝口水还得掏钱,住了几年的邻居还不知叫啥名字,干吗去受那份洋罪。”在父亲的坚持下,我们也只好暂时作罢。

  但我们毫不气馁,每次回去探望父母时,都和他们商量到城里生活的事儿。同时,我们也对母亲展开了“统一战线”工作。此招果然奏效,母亲不但加入了我们的阵营,还做起了“策反”父亲的工作。但是,无论母亲如何“策反”,父亲总是“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始终坚持不离开老家。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后来母亲竟然被父亲给“策反”了,也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无奈,我们只好面对现实,并向他们发出了最后“通牒”:不得再干农活,否则必须到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面对我们的“威胁”,父母好像妥协了,不再整天在地里忙东忙西,而是过起了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父亲在庭院里开辟出了一小片菜园,春夏季种点豆角、番茄、西红柿,秋冬季种点白菜、菠菜、胡萝卜。母亲则在庭院一角养了几只小鸡、小鸭。每每看到此景,我都感叹不已,想着将来退休后也要回老家种点菜、养几只鸡,享受一下“采菊东篱下”的恬淡生活。朋友来了,也要“具鸡黍”,与之“把酒话桑麻”。

  但最近却隐隐约约听说父亲和几个邻居一起组织个建筑队,给人家建房子。每次问起此事,母亲都闪烁其词,父亲则信誓旦旦地说他从不干那活儿。后来,疑点越来越多,我决定来一次“暗访”——不打招呼回去看看父亲究竟在做什么。“暗访”揭开了事情真相:父亲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地参加了建筑队,每天早出晚归,给人家建房子。而只要我们回去探望他们,得到消息的父亲就请假呆在家里,侍弄他的小菜园,以“迷惑”我们。

  当时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一股股热浪从地面升起,感觉像在烧热的蒸笼里一样。树荫下,几只小鸡眯着眼在打盹,一条大黄狗趴在地上张着嘴,舌头伸得老长,不停地喘着粗气。工地上,几个中年人光着膀子,被太阳晒得黝黑油亮的脊背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我一眼就看见了父亲,他弯着腰、弓着背,黑瘦的胳膊无力地拖着小拉车缓缓前行。顿时,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看见我,放下小拉车,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平静地说:“在家没事儿,会闲出病来,几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还能挣几个零花钱,多自在!”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这是父母在经济上给我们“减负”,他们正以一种不易察觉的爱在默默地关爱着我们。这就是父爱、母爱的伟大之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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