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老家给母亲上坟，大姐带着上四年级的外甥也去了。外甥调皮捣蛋，大姐不时地教育他：“小海，你安静会儿行不行！”外甥翻眼看看大姐：“妈，你又把我当成俺舅了。”我和二姐三姐都大笑。大姐也不自然地笑了。

　　大姐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姐夫常年外出打工，家里田里只剩大姐一人。三个孩子上学，家里还有瘫痪的婆婆，以及年迈的老奶奶，她每天忙得脚不挨地。

　　这一切大姐默默地承受，艰难的生活磨砺了大姐的坚韧性情。

　　小时候，家里的情况和现在大姐家是何等相似。母亲卧床不起，父亲外出打工，家里地里的重担都落在了大姐的肩上。大姐的学习成绩很棒，为了这个家能艰难地前行，姐姐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主动退学了，谁劝都不听，从此洗衣做饭扛起铁锨去田里干活，做着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工作。甚至村里的红白喜事也由大姐代表我家出面。大姐掌握着家里的经济权，精打细算地维持着这个不富裕的家。大姐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抱怨，也没有听到她说过后悔的话。大姐，你心中真的没有遗憾吗？

　　我小时候很调皮，和外甥现在一样。记得有次我和留杠打架，把留杠的头给打破了。泼辣的留杠娘来我家闹事，大姐二话不说，拿起扫把就狠狠地打我，边打边哭，像村里的妇女一样说着“打死你都嫌轻”的话。留杠娘看到大姐这样，就带着留杠离开了。大姐放下扫把，哭得更凶了。我当时不理解大姐为什么那么狠狠地打我，现在我才明白，那是生活的无奈，是艰难生活中的发泄。学校让交学费，老师对那些不能及时交费的学生说，回家闹，一哭闹家长就给钱了。我就回家跟大姐闹，不给我学费就是不去上学。无奈大姐就带我去找老师，说是等卖了棉花就把学费补上。老师看是大姐，就破例答应了。老师也教过大姐。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姐姐代替母亲的大部分职能。后来，母亲的病有了好转，父亲在外也找到挣钱的生意，家里的境况慢慢好起来，我也上了大学。我记得很清楚，上大学的第一次学费，有大姐打工挣来的四千块钱。

　　没有想到，大姐结婚后的生活并不理想。似乎是一个轮回，调皮的外甥让你又想起小时候调皮的我吗？或许是没有了母亲，姐弟们聚在了一起，又让你想起以往的艰难生活了。

　　不过，大姐，以前那种困难的生活你用你的坚忍都走过来了，眼前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还有我，艰难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葛有杰 太康县王集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