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种花,孤零零地生长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荒凉高原上,寂寞生长一百年才绽放一次。这种花就叫普雅花。
有这么一个女人,结婚刚三天男人就被散兵掳走了。她等啊等盼啊盼,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这女人就叫小花。
五十年的光阴在历史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对于一个离开了男人的女人来说,该是何等漫长啊!
好在三天的耕种有了收获,小花生了个叫盼盼的儿子,后来又要了个叫念念的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等待是漫长的,甚至是遥遥无期。等待是寂寞的,长年累月没一个能说悄悄话的人。
该怎样打发漫漫长夜?小花做过鞋,村里好多人都免费穿过小花做的鞋。小花数过麦子、豆子、玉米、高粱、绿豆……小花知道一斤小麦、豆子、玉米、高粱、绿豆……有多少粒。
等待是痛苦的。同龄人中,白发最早上了小花的头,她的腰身也最早佝偻了。她常在村口痴痴地远望。她耳畔常常响着男人的声音,等着我,我一定回来。
就是为了等他,她青丝熬成了白头。
有了一百年的苦苦坚守,普雅花轰轰烈烈地绽放了。她那巨大的花穗高达十米,像塔一样高高地矗立着,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香气——她终于用一百年的光阴换来了两个月的美丽花期。
有了五十多年的苦苦坚守,她终于等来了甜蜜的团聚,男人终于从海岛回来了,却是拖家带口回来的。相互握着布满硬茧的手,泪眼望着泪眼,他们心中汹涌着一股股暖流。
小花让她的儿子、女儿、女婿、孙儿、孙女、外甥女给男人磕头。看到跪了一地的亲人,男人忍不住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是给小花跪下的。
普雅花还有两个月的花期,而小花,男人只在老家待十一天就要回去了。小花含泪请求,咱们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怕是没有相见的时候了。你的头发还黑,能不能给我留下一把?
五十多年的等待啊,这小小的请求男人也无法满足——岁月常常催人老,男人的头早成了不毛之地,他戴的是假发,哪还有头发!
含泪看着男人离开,小花心满意足了,她的坚守终于有了回报——毕竟,今生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男人,男人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我常感慨,因为有了她们的坚守,这世界才更加绚丽可爱;因为有了她们的坚守,这人间才更加温情动人。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