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4年5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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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又八年
■王 报

  八年,又八年。今年二十岁,懵懂的前四年不算,已经有意识地活了十六年。我把这段美好的青春分成两个八年,按说十六年不能算是沧海桑田,却也可以物是人非。故去的人,留在心中,故去的事,也留在心中……

  四岁那年,姑父一家因为计划生育的事举家去了新疆。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走了,就可以结束。姑父一家去了新疆,我这第一个八年也就刚刚开始。之后村上干部开始不断因为姑父超生的事“纠缠”我家,还有大伯家。那些日子,干部每天“造访”,把我母亲带到镇上派出所,整夜整夜不能回来,后来,那些人又把我大娘带到派出所。母亲和大娘也因为这件事闹了矛盾,开始吵着分家,解决奶奶由谁养的问题。激烈时,大伯真的就上我家房顶上揭瓦。

  高头白马万两金,不是亲来强求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那时候,没人会和我家走得近,生怕扯上一点关系,牵扯到自己。尽管那几年家里很穷,就算管母亲要一毛钱也是求之不得的,可我依旧觉得那几年好像真的挺美好。在那样艰苦的光景,除了经济上贫瘠,精神上,我是富有的!母亲和奶奶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想我的童年,总算是认识到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理,心里没有存下阴影。回想起,甚至觉得它是幸福的。

  弘一法师李叔同说过,灿烂之极必将归于平淡。所以平淡的日子,总算是幸福的。那样的日子,就像是夹了蜜枣的白面馒头,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有吃到嘴里,才会甜到心里。细嚼慢咽,细细品味,才是生活。

  第二个八年,是从我十二岁开始的。那一年姑父一家从新疆回来,除了带回我表哥之外,还有八岁的表妹。这时我上了初中,每周回家一次,我开始明白,终究会远离这个小村,翅膀硬了的鸟儿终归会飞向远方。

  三年前,同学得了胃癌去世;两年前,姑父也因绝症辞世。也正因为这两年,我变得不再想逃离家庭,我恐惧生命的脆弱,开始花更多时间陪伴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奶奶。是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走了,就可以结束。

  《入殓师》里面把生死看做两种状态:生的时候极尽享受,乐观对待每一天;死,不过是生的另一种状态,你躺下了,灵魂推开了一扇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继续存在着。但我更喜欢弘一法师九岁那年写的“人生犹如西山日,富贵终如瓦上霜”,我并非喜欢这句话里的人生态度,而是它让我觉得时间短暂,更应努力去珍惜所拥有的。奶奶今年八十有三,说来也是日薄西山。我感叹,人终归会离去,所以更应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事。莫等到一切失去,才懊悔不已。

  八年,又八年。

  一晃十六年了,我想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人的一辈子有多少八年。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六年了──真吓人一跳!日子过得真快。对于父母那一辈人来说,十年八年,只是一瞬。对于沉浸于爱情的年轻人,三年五年便是一生一世。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管怎样,爱也好,恨也罢,有时候再次想起,历历在目,像是生生撕给你看,然后还要慢慢愈合。往事都随风,一切都过去,只是想到旧人旧事,依旧感伤,不能释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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