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5年1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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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为于丹脸红
■孙青瑜

  于丹火了,从她身上我们仿佛看到了董仲舒、二程、朱熹等诸多官方哲人的身影。成为官方哲人,将自己的学说推到官方哲学的地位,可以说是每一个中国哲人的最高理想和最高愿望。从古到今,无不如此。只是有人成功了,得到皇帝的认可,有人失败了,只能抱着自己的学说游走在官方哲学的城墙外面,望洋兴叹。

  在今天,中国哲学早已远离了中国人,官方哲人和官方哲学一说简直成了天方夜谭,可于丹却能出奇制胜,不能不说是一种大的成功。可人一得意,必遭眼气,随后就不断有学者炮轰于丹为“半瓶子醋”,并为她的“一知半解”和“胡说八道”而脸红。比如前天我在微信上看到一篇《听杨恒均说于丹》的文章,作者陈行之在文中就说:“于丹洋洋自得地宣称自己就是看武侠小说长大,武侠里就有丰富的中国文化,并以武林高手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以气当剑,杀人于无形’来说明中国文化之高深,让我听着都觉得脸红。”

  于丹到底该不该让其脸红?我觉得还要回到中国哲学的深处来探索这个问题。

  如果按照西方逻辑推理,“以气当剑,杀人于无形”这句话,它不是真的,所以不能不让陈行之为之着急:“难道他们没听出来于丹是在瞎胡扯?”“让我听着都觉得脸红。”同理,如果按照西方逻辑,《逍遥游》里“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以及禅武中所说的“打拳不见拳,浑身都是拳”,也一样通不过西方逻辑的审批,因为它们肯定也不是真的。可它们在中国文化和中国逻辑下,却是真真的真的。

  而这些简单的问题之所以让陈行之们为之着急和脸红,原因就是在这个国人不知国学的年代里,中国的隐形逻辑学已经极少有人知了。中国的隐形逻辑学之所以成立,就是因为中国有一个重要的概念叫“化”,它具有化腐朽为神奇,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神能。

  “化”是中国哲人统一自身与世界、外在与内在的法宝,防止知行合一问题滑向唯心主义的中国式绝招儿。不少人把中国的大化神功理解为神秘主义,其实它一点也不神秘。如《秋水篇》、《逍遥篇》和《庖丁解牛篇》主要讲的就是“化”,就是把能量、经验、技术积累起来,化在行动上,进入一个内外浑然合一的大自由状,从而达到道近乎于技,飞必冲天的境界。

  而于丹所说的“以气当剑,杀人于无形”中也有一个“化”的过程。

  气是中国哲学气本论里的一个元概念,它不但是指无形的空气、水汽,还指人身上的血气、气息、生气、力气等能体其在、不见其形的内容。于丹所说的“以气当剑,杀人于无形”中的气,在中国武术里是指人的内在力气,化力气为剑的过程也就是运气的过程,“敛”只是一个比喻,喻指拳、掌、二指禅之类的发力点,武林高手通过运气,将全身的力量推至发力点上,一掌下去,置人于死地的例子在中国武术史上比比皆是。光一部《水浒传》,以气当剑,杀虎于无形的就有多次,何况区区人乎?

  所以说,于丹在说气时用的这个“以气当剑,杀人于无形”并没有错,也没有什么让人为其脸红的错误,作为一个庄子专家,她用了庄子的方式、道家的方式、禅武的方式在论述中国气概念的神奇莫测,看似缺失严密的逻辑精神,其实一点也不缺失,原因就是中国的逻辑基础是“共识”,共识在中国哲人的学说中出现的方式都是一种隐形存在,不需要说,在论述结果时,这个内在的逻辑就自在着。这就是中国人的思维,看似神秘,其实并不神秘。因为中国人有中国人的逻辑,中国人的逻辑就是“共识”,“化”概念就是中国人的逻辑共识之一,无论是“知行合一”、“格物致知”、“变化”、“出神入化”,还是“道近乎于技”等等,中间都迈不开“化”的过程。化的过程是悄然的,日积月累中参与人的行为的,成为了中国哲学的逻辑根基,不懂它,往往会将中国哲学和中国逻辑引向神秘主义,甚至让人发笑,并为其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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