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辈子传下来的规矩,过年走亲串友,进门都得先向长辈们磕头拜年,好像一切要从“头”开始。那时候,三位年长的哥哥对走亲戚很抵触,而我和四哥就非常热衷于这个,因为每磕上一个头,自制的钱布袋里,就会进账一两毛。
父母每每走亲戚,为决定让谁跟随,都会大伤脑筋。我和四哥有过太多的较量,多以我死皮赖脸地哭闹获胜。但是,不是每次都能大获全胜,中饱私囊。比如,有次到表叔家拜年,头没少磕,新棉裤弄得满腿是泥,表叔只是一个劲儿地让着难吃的油炸麻叶,对压岁钱却只字不提。任凭我不停在他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并把钱布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了一回又一回,表叔一家人愣没一个心领神会。表叔自此得到“老鳖一”的尊称。以后,过年的时候,我都大方地让四哥去体验。
但是,我也有失算的时候。有一年,从表叔家回来的四哥竟然拿出三毛钱在我面前炫耀。原来,前两年表叔家没太小的孩子,给了我压岁钱,怕收不回来,而那年他得了孙子,母亲给孩子先掏了两毛钱,表叔只得忍痛割爱赔上两个五分硬币。当然,在我的哭闹之下,事后,四哥极不情愿地给了我一个硬币,但是,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明年还得让他去表叔家。
事情已过去三十多年,现实今非昔比,磕头拜年已演变成为拱手互拜,钱布袋也发展为大红包,压岁钱由原来两三毛疯涨至成百上千,表叔早已儿孙满堂,生活富足,“老鳖一”的称号也得以平反。但是,每逢过年,仍勾起我些许回忆,如同丰盛大餐桌边的一碟腌咸菜,点缀我丰富多彩的烂漫人生。
(付仙 郸城县教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