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王天瑞
我在这个小城,已经居住好多年了,不知是没有注意过大树上的鸟巢,也不知是根本就没有鸟巢,却从来没有像今天看到过这么多鸟巢,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鸟巢。
春天来了,春光明媚,春风和煦。我兴致勃勃地外出踏青。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大树上有鸟巢。东新区图书馆周围,树木茂密,我数了数,高高的树上垒起十一个大大的鸟巢。那是喜鹊的巢。有的喜鹊正叼着枯枝飞来,有的喜鹊正衔着草根、线头、羽毛飞来,不停不歇地忙着建巢。转眼间,它们又嘎嘎地喊着叫着——唱着欢乐的歌飞向远方,又去寻觅枯枝、线头、羽毛……
平时,鸟类“四海为家”,并不需要固定的巢,绝大多数的鸟类也不在自己的巢里睡觉。但到了繁殖期,它们就需要有个安身之处,就需要建个巢了。别看鸟们不甚聪明,但本能使然,它们也会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地建巢。看吧,燕子在房檐下建巢,麻雀在墙缝里建巢,啄木鸟、鹦鹉在树洞里建巢,喜鹊、乌鸦、老斑鸠在高高的树杈上建巢。它们要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巢里生儿育女,繁衍生息。如果我们认真观察,就可以发现,鸟们建的巢,环境上比较安全,能免受敌害侵扰。
我的老家在农村,建国初期,村周围还是国民党扒黄河时、人们为防黄水打起的寨墙,又高又宽。寨墙上生长着茂密的大树,树杈上垒着数不胜数的鸟巢,树下草丛里处处潜藏着鸟巢。每天早晨,太阳一露头,寨墙上百鸟齐鸣,和谐悦耳,委婉动听,就像集体大合唱。当太阳缓缓升高,鸟们扑扑愣愣腾空而起,钻进云中。更令人惊奇的是,夕阳西下时,鸟们像部队打靶归来那样,又一群群一队队地整整齐齐飞回来,缓缓落在大树上,悄悄隐进草丛里。人们看见鸟飞,脸上就笑,听见鸟唱,心里就乐,与鸟们结成了特殊感情的朋友。
我记得,“大跃进”时代闹饥荒,地里的野菜剜光了,河里的杂草捞光了,人们只得寻找无毒的树。一天,我用一根长麻绳,这头栓在腰间,那头系个竹篮,爬到树上捋榆叶。意外地,我看到身旁有个老鸹窝,好像一个大铁锅,锅里还有两个鸡蛋似的老鸹蛋。我真想把它一下抓过来,回家煮煮吃。心想,不能吃,那是两个小生命呀,再饿也不能吃。当我将榆叶捋满篮,两个老鸹飞回来了,看到我,以为我要捣它们的窝,或掏它们的蛋哩,就嘎嘎叫着,发疯似地扑向我。我大吃一惊,赤赤溜溜滑下树来,腿上胳膊上拉出一道道血口子。
岂料,人们的朋友越来越少。经过“树炼钢铁”“文革浩劫”,树枯了,树焦了,树死了,无家可归的悲痛欲绝的鸟们哭着泣着哽着咽着飞走了,去寻找生存的路。
春雷滚滚,春风又绿颍河岸。一棵棵大树,一片片新绿。大树枝繁叶茂,钻云拂天,为人间注入无穷活力,也为大地增添无尽生机。生态环境变好了,鸟们兴高采烈地飞回来了。就在我们的新闻花园小区,我就经常看见麻雀、喜鹊、燕子、画眉、百灵、八哥、嘀嘀坠儿、老斑鸠……我就经常听到婉转的鸟音、圆润的鸟音、清脆的鸟音、嘹亮的鸟音、美好的诗意的鸟音、潺缓的叮咚的鸟音、挟裹着灿烂阳光和曼妙憧憬的鸟音……
今年植树节——3月12日上午,我骑着自行车,从东新区大桥北头出发,向西,沿着颍河大堤,走到大庆路大桥。又从大庆路大桥南头出发,向东,沿着颍河大堤,走到东新区大桥。目光所及,看到沿途的树上垒起76个鸟巢。走在颍河大堤上,就像走在森林世界。由于行色匆匆,不知还有多少鸟巢没有看到哩!
云中的鸟巢啊,美丽的鸟巢,行成了一道亮丽风景,又为生机盎然的春天增添几分春意!
“欲养鸟莫如多种树,使绕屋数百株,扶疏茂密,为鸟国鸟家。”清人郑板桥说得好。我想,是啊,鸟恋树,树招鸟,没有树哪有鸟,有了树才有鸟,树多鸟更多,树大林深百鸟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