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蒋建伟

　　河南的男人有一句话，叫“老子天下第一”。我对父亲的称呼，叫“老子”、“老头”、“爹”、“大”、“爸爸”，把“老子”放在第一个叫，因为“老子”通晓天地人，没有“老子”办不了的事情，我们已经叫“老子”叫了两千多年。之所以把“爸爸”排在最后一个，因为“爸爸”这个词，是从西方国家进口的，最先流行于大城市，就像他们一股脑儿进口“情人节”、“圣诞节”、“平安夜”这类西方节日一样。听说，西方人也进口“老子”，他们把《圣经》和老子的《道德经》当作枕边书，求索这位中国思想家、哲学家浩瀚的《道德经》里的大宇宙。所以说，河南的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天王老子也不怕”，当了爹的人可以称呼“老子”，没有当爹的人、小孩子也可以自称“老子”，谁不知道，老子得道成仙，最厉害！

　　“老子”不仅河南人叫，全中国也这么叫，属于流行语，几千年来都很流行，后世照样流行。

　　到了河南鹿邑，一看，广场的一座33米高的老子巨型雕像上，刻了“天下第一”，谁都明白“老子天下第一”，不是“天下第二”，才知道，老子就出生在我们老家啊！

　　来看“老子”太清宫，因了鹿邑人郭亚东、张治华。我和郭亚东是特别正宗的文友，十几年来，彼此京豫之间邮件往来，以文以心，却总也进步不了，找不到原因。文章写不好了，他后来干脆不写了，业余学画画，写毛笔字，算是在另外一个艺术领域，这样，我自然就成了外行。不管他写得好不好，画得怎么样，他总得意洋洋着问我：“你看咋样？”如果说“不好”吧，他就嘲笑我算是外行；如果说“好”吧，他更得意，可我违心呀！不过说实话，他画得还真不赖，明显看出书画方面进步不小。问他：“你老师是谁？”他却说：“哈哈哈哈，不告诉你。”

　　这关子，一卖就是好几年。

　　2015年初春，郭亚东忽然邮来了著名书法家李逸野先生的一组书画作品，特别是李先生的草书《道德经》，近百米的长卷，品读字里行间，得法度，有神韵，开阖大胆，大气磅礴，线条舞起处，尺幅景岚，满目清明。

　　再读老子经典名言，比如“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上善若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比如“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孔德之容，惟道是从”，还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成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醒世名言，人生至理，一字字，一对对，宛如一行行白鹭在青山绿水之间云游，空灵，飘逸，一两声鸣叫，也散落在水墨四散的旷远的山野里。得怀素之法度者，除非李逸野。

　　一问李逸野，是否为他的书画老师。郭亚东不答，顾自一阵“哈哈哈哈”，默认了。难怪呀，2013年，他推荐来李逸野先生的《飒飒十月》等书法、中国画作品，典型的中国文人画，文人字，题跋片言颇具大家气魄。2015年初春，他又推荐李先生的大量诗歌、诗词作品，我发现这些诗主题鲜活，角度独特，语言具有很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力，有节奏，有画面，有传说，有自嘲，就从中选发了《咳唾集》、《盘龙石》中的几束，发表之后，读者反响很大。想想，一个86岁的书家，看遍人间沧桑，尝尽人生百味，依然老树繁华，一心向春，诗书画作品创作呈“井喷式”，篇篇件件上品，恐怕，我们只有艳羡了。是什么成就了这样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书家？我不得而知，只能从他的人生简历中找寻答案，后来，找到了他还有一个笔名，叫“老头”。哎呀，“老头”不就是河南土话中的“爹”吗？“爹”不就是“老子”吗？

　　原来，李逸野先生拿来自嘲的一个笔名，竟然隐藏了一个书家、一个民国年代走过来的中国传统文人的野心：有别于老子之外的老子！

　　老子一生多难，骑牛出关，从此，天地开阖，紫气东来，人间迎来了太平盛世。所以，我们说他“老子天下第一”。

　　李逸野先生的草书手绢《道德经》巨制书法作品，是对老子哲学思想的一次回望，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关注。看到它，不能不让我们联想起中华民族今天的盛世。

　　“老子天下第一！”这话，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