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萱

　　妈妈勤劳、善良、朴实，中国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在妈妈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妈妈闲下来的时候。

　　每天吃过晚饭，妈妈都要坐在纺车前纺线，一坐就是半夜。我常常玩到深夜回家，妈妈还在纺线。从记事起到我离家去高中上学，一直是妈妈的纺车声伴着我进入甜蜜梦乡，第二天还是妈妈的纺车声把我从睡梦中轻轻唤醒。妈妈的纺车声，既是我童年的催眠曲，又是催我早起的闹钟。

　　妈妈白天参加集体劳动，晚上纺线。没有特殊情况，再苦再累，一年四季从未间断过。妈妈的眼睛熬得通红通红的，特别严重时，妈妈就让别人捎支眼药点点，她仍然坚持纺线，从来舍不得休息。夏天，妈妈不但要忍受难耐的炎热，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冬天又要忍受寒冷的侵袭。正由于妈妈不知疲倦地日夜劳作，我们姐弟才不致挨饿受冻。妈妈纺的线又细又匀，织出来的布，格外平整，做成衣服穿出去，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叹，我也因此感到无比自豪！

　　平时吃过晚饭，妈妈纺线，姐姐刷锅，我和弟弟出去玩。只有下雨或下雪时，我们才待在家里。昏暗的灯光下，妈妈一边纺线，一边出谜语让我们猜。什么“红灯笼，绿宝盖，谁猜着是好孩”，“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只要一分开，衣服全撕破”，“青竹竿，十八节，上面坐个红关爷”等等，谜语一出，我们姐弟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容易的我们很快就能猜中，难的我们怎么也猜不中，最后，只好哀求妈妈把谜底说出来，纺车声伴着欢声笑语，构成了一幅幸福美满的全家福。有时，坐在妈妈的纺车旁，我和弟弟轮番伸出小手，放在锭子（纺车上的一个重要部件）上，感受快速旋转的锭子带来的震动，妈妈和姐姐就会问我们：“震不震”？弟弟就会操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抢先回答：“扽（den)”，逗得全家开怀大笑，妈妈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笑声在夜空中飘散，淹没在漫天的雨夜中。

　　妈妈在纺车前，不知送走了多少个黑夜，也不知迎来了多少个黎明。那架古老的纺车陪伴着妈妈度过了近半个世纪的艰难岁月。直到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给农村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妈妈才逐渐从那架纺车前解放出来。

　　虽然妈妈已多年不再纺线，可妈妈在昏暗的灯光下纺线的情景，却永远留在我记忆深处，那吱吱的纺车声，还时常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