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焦麦炸豆,皇姑也要下绣楼。”看着成队的大型联合收割机一溜烟地南下,建筑工人提前放假准备收麦,外出打工的人们千里迢迢急忙赶回家。我知道,又是一个麦收天悄然到来。
时间是河,感情是水,捞起来的就是记忆。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每到麦收季节,我就揉着蒙眬的睡眼,在微明的早晨,跟着父母走在乡间小路上。此时的田野里已有早起的人们在飞舞镰刀,母亲加快脚步,我却故意拖拖拉拉走到最后。当我走到村东的麦田时,母亲已经割了很多。弯下腰,挥起镰刀,苦难开始了。刚割一会儿还好,但时间稍微长一点,手臂变酸,腰部发痛。割几米就得直腰休息。当第一块小麦割完,在地头简单吃些早餐后,我们全家又匆匆赶往下一块地。随着日头升高,高温成了又一种“烤”验。被麦芒刺伤的手臂开始发痒。我拿着镰刀,站在陇上,不知苦难何时结束。
而此时,田野一片繁忙景象,割麦子的、拉麦子的、碾麦子的、扬麦子的,农民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同样的烈日,同样的麦收,对于他们好像是一种享受。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酸痛感充满全身。我幻想,有一天成为城里人,再也不受这苦。一心不可二用,正做美梦的我被镰刀划了个口子。鲜血流出,我大声叫疼,母亲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心痛地用她的唾液给我的伤口消毒,并让我到地头休息。我低着头来到地边,喝了一口水,疼痛渐渐消失,完全可以再去割麦,但想想那份痛苦,又坐下了。当最后一陇麦割完我才站起来。母亲走到我身边,用她那满是老茧的手,抚摸我的脸说:“峰,还疼不疼?”我羞愧地低下头说:“不疼了。”俯仰之间,我忽然发现母亲包头的毛巾不知何时缠在手上,几乎被鲜血浸透了。泪水滴落在母亲手上。她也感觉到,但只是轻轻擦拭掉后说:“孩子,馒头好吃,割麦难,甜蜜要从苦中来,好好学习,希望你们将来不要再受这份罪。”
这就是我年少时的麦收记忆,虽然痛苦多于甜蜜,惭愧多于自豪,但我永不忘记。正是那时的苦难,让我有了个健康的体魄,让我在困难面前丝毫不退步,让我认识到母爱的伟大。
三十多年过去了,往日的镰刀、拉车、杈子、木钎、筢子、牛拉石磙不见了,人们脸上的愁容、疲惫、泪水、痛苦消失了。每到收麦时节,布谷鸟那高亢的歌喉唱响天空,联合收割机布满田野,满载着麦粒的三轮车穿梭在路上,和着农家人的欢笑声,谱写了一首丰收的赞歌。但是,往日那一个个麦收的酸甜苦辣的故事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扶沟县财政局 高保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