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兰
哎哟！
疾步前行的玫听见身后一声惨叫。
玫停下脚步，回头看见50米开外的叶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脚。
玫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叶和霖。
咋啦？
霖弯下腰，急切地问。
玫扭头继续前行。
哎……哟！疼死我啦！
叶的惨叫声击打着玫的耳膜。
玫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别碰我，疼死我啦！
骨头断了？！
霖的声音有些颤抖。
哎哟，哎哟！别碰，别碰！疼死我啦！叶痛苦的声音在玫耳边撕扯着。
这可咋办？
霖焦急的声音撞击着玫。玫扭过身，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去。
玫站在霖身后，瞅着叶没有说话。
背包压得霖几乎跪在了地上，玫看着霖的背，眼里闪过一丝心痛。
叶张着嘴看着玫。
霖扭过头看着平静的玫，左嘴角无奈地向上抽了三下。
看着霖的表情，玫心里冷笑了两下。
把背包给我。玫面无表情地说。霖猛然醒悟，取下旅行包放在地上。
叶僵着脸瞅着对面的山头，玫盯着脚下那块长了青苔的红石头。霖不时瞄着叶和玫。
空气凝固成了水，伸手可抓下一把来。
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玫掂起旅行包，吃力地背在背上，大步向山下走去。
走了200米，玫止步听听身后的动静。除了风声、蝉声，再没有其他声音。玫扭过身子，看见叶拄着一根枯树枝在霖的掺扶下，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玫靠着树干等他们。等到叶和霖离玫只有50米时，玫又疾步向前走。
玫走了一阵子，觉得自己可笑又无聊，就自嘲起来。
当叶和霖离玫有200米时，玫又停下来等他们。等叶和霖离玫有50米时，玫又飞快地向前走。
走了三个200米时，玫发现一块朝阴的岩石上长了几丛舒筋草。她把背包放在地上，伸手去够。
舒筋草好象与玫捉迷藏，任凭玫是蹦还是跳，就是够不到。
当叶和霖来到玫身边，玫指着岩石对霖说，那是舒筋草，你够下来给她敷在脚上。
叶拄着枯树枝坐在一块岩石上，霖伸手去够舒筋草。舒筋草好象故意逗霖，无论霖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够到。
霖擦着头上的汗对叶说，够不到。
要是我踩着你的肩膀就能够到了，叶说。
你要是能踩着我的肩膀就不用够了，霖说。
我来吧，玫说。
霖惊讶地瞪着玫。
叶吃惊地看着玫，冲着霖喊，快蹲下，让她踩着你的肩膀啊。
霖顺从地蹲在岩石边，玫脸无表情地扶着霖的背，把脚踏在了霖的肩上。
哎呀，我的眼镜。就在玫颤抖着下来时，眼镜碰到了树枝，掉在石头上摔碎了。
玫把舒筋草放在岩石上，用石头捣成糊后，看着霖。
我来吧。霖把糊状的舒筋草敷在叶青紫肿胀的脚上。
三个人默默无语瞅着叶敷满草药的脚。
要不是玫，我恐怕……霖自言自语地说。
要不是我，你恐怕已经陷到脖子了吧？！玫冷冷地说。
何止是脖子，我早没命了。霖看着叶说，是玫那句话救了我。
什么话？叶扭向玫问。
如果你再不拨腿，我就告诉嫂子，我不能让嫂子人财两空。玫有点激动。
当时叶患了子宫癌，手术不到两年。霖和鹏去燕那儿打“百家乐”。通过鹏、霖认识了玫。
玫知道了霖的情况，就说了那话。那晚霖输了十万元。
一阵山风刮过，峡谷又陷入寂静。
我去看看离出口还有多远。霖打破寂静后，上了路。
他彻夜不归，打电话先是不接，然后关机。叶看着远方说，他去找玫了，天天和玫在一起。
和霖大闹的那天早上叶收到一条信息，信息说霖和玫经常去宾馆。
收到信息的叶去找玫拼命，玫躲开了。四年了，叶象蛇一样缠着玫。
我什么都不会解释。玫望着蛇行的山道自言自语。
他说和鹏去打“百家乐”了。我不信，找到鹏。鹏说昨晚霖赢了十六万元元。我说赢的钱呢，霖说还账了。坏了，这个家要完了。
打“百家乐”我去了四次。玫看着叶说，每次都是鹏送我回去。
打““百家乐””的人简直疯了，霖他……
我每打一次电话，就把燕给他买的衣服撕一件。叶不看玫说，那时燕还没有进去。
霖那晚没有烧掉的衣服，让叶给撕碎了。
那晚霖打电话让玫快来河边找他。玫不知道霖发生了什么事，穿着家居服找到了霖。
什么事？玫问。
燕给我买的衣服，我要全部烧掉。
为什么？
她害人害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早上从燕那儿出来，吐了好几次血。
赶快去看病啊？玫吓坏了，以为霖得了癌症。
玫陪霖去医院。霖不是癌症，但也非常危险，必须住院治疗。
霖住了一周院，玫在医院里陪了霖七天。
那夜霖输了五十万元元，借了高利贷。燕和霖吵了一架，霖气得跳楼。
燕找到我家，我把离婚证和离婚协议书扔到她脸上说，你尽管来找霖。
玫平静地看着叶说，我给你换换药。
霖回来时，峡谷蒙上了一层薄纱。
霖说离出口还很远。问叶疼的还厉害吗？叶说好多了，玫给她换了药。
要上路了，玫从包里找出一块卫生巾，敷在叶的脚上。从脖子上取下纱巾，把叶的脚包扎好。
玫把旅行包背在肩上，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
没有了眼镜的玫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背着沉重的背包，摸索着前行。走到一处拐角处，背包撞在凸出的岩石上，玫一个趔趄，一脚踏空，掉进了谷底。
在谷底，叶抱着昏迷的玫，哭着对霖说，玫是个好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