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11月3日A14版)
蒋志方不在选煤楼上班了,他调到了矿上的共青团委员会当干事。由工人变成了干部,全矿的青年都是他工作和服务的对象。身份的改变使蒋志方的责任心和自信心都提高不少,也使他有条件、有理由对一些青年人进行家访,和一些青年谈心。这天吃过晚饭,他到周天杰师傅家里来了,准备和郑宝兰谈一谈。他知道,郑宝兰和卫君梅是同学,是闺蜜,两人又同命相连,关系非同一般。他想通过郑宝兰,从侧面了解一下,卫君梅对他到底有什么看法。蒋志方一问郑宝兰在家吗,周天杰的样子就很警惕。凡是有男的来找郑宝兰,都会让周天杰心里打鼓,想到自家的儿媳还能不能保住。
周天杰认识蒋志方,知道蒋志方是蒋妈妈的儿子。周天杰还听郑宝兰说起过,蒋志方在追求卫君梅, 卫君梅不同意。难道蒋志方追求卫君梅不成,把目标转向郑宝兰了?他站在门口,没打算让蒋志方进屋,问:你找郑宝兰干什么?
蒋志方说:我调到矿团委工作了,郑宝兰也是青年,我想看看她有什么困难。
困难有。我家的电线老化了,要是冒了火花,着了火,就麻烦了。你能不能跟矿上的领导说说,让领导派人把我们家的电线换一换。
好,我明天就去跟有关领导反映,看看领导能不能派电工来你们家检查一下。要是他们顾不上,我来帮你们家检查也可以。
还有,我听说从明年春天开始,居民楼前面不让种菜了,一律种草,这个我坚决反对。别人家种不种菜我不管,反正我们家的菜园一定要保住。谁敢动我们家的菜园,我跟他没完。我得了癌症,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我谁都不怕。
您说的这个消息我还没听说。郑宝兰不在家吗?
周天杰这才告诉蒋志方:郑宝兰回她娘家去了,她娘家爹瘫痪了,她回去伺候她娘家爹去了。哎,我听说你在和卫君梅谈恋爱,谈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
你和卫君梅谈恋爱,我赞成。卫君梅可是一个要强的人,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上她的心劲大。
蒋志方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办事儿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去讨一杯喜酒喝。我和你爸爸可是好兄弟,可惜蒋哥走得太早了!
蒋志方来到郑宝兰的娘家找到郑宝兰时,让郑宝兰颇感惊奇,说哟,蒋书记,你怎么到这这儿来了?
蒋志方说:郑宝兰,你不要开玩笑,我刚调到团委,只是一个干事,哪里是什么书记!
反正当了干事,离当书记就不远了。蒋志方的造访,让郑宝兰稍稍有些紧张。她的紧张不是因为蒋志方当了干部,成了上级,主要还是因为她和卫君梅的那层关系。她有时会产生错觉,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和卫君梅当成是一个人。有人找卫君梅,她会以为找她。有人找她呢,她又会以为是找卫君梅。好比当年看见陈龙民时,她就免不了紧张,如今看见蒋志方,她还是免不了紧张。
耳朵很灵的郑宝兰的母亲,听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男人,大声问:宝兰,是谁来了?
君梅姐的朋友。
君梅有朋友了,那好。君梅没一块儿来吗?
没有。
你还年轻,你啥时候能找一个朋友呢?
找什么朋友,你瞎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我眼瞎了,可不是瞎操心么!我和你爸成了这样子,有一天没一天的,你要是有个朋友,我们死了就放心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郑宝兰也很灵透,她略一想,就想到了蒋志方是为卫君梅而来,还是牵挂着卫君梅。她让蒋志方到另一间屋,对蒋志方说:那天你走后,你不知道卫君梅哭得有多伤心。她哭得浑身发抖,抖得都快散架了。
自从她丈夫陈龙民死后,她好久没那样哭过了。她肯定是后悔了,后悔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她才哭成那样。我知道她,她心里对你有100个好,一个都不敢说出来。她有她的难处。
蒋志方想说我知道了,但他没有说出来。他五内沸然,心里的热浪往上扑得厉害。他担心一开口说话,嗓子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嘴动了动,就把嘴唇闭上了。他只是点了点头,一连点了3下。他管住了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眼,他眼里涌满了泪水。
郑宝兰说:蒋志方,我跟你说,你现在到了团委,卫君梅就更不敢对你好了。可是,千万千万,你不要不理她。她的手机现在是开着的,你该给她发短信,只管发;你该给她打电话,只管打。她可能不给你回短信,也不接你的电话。可是,她只要看到你的短信,只要听到你打电话的铃声,心里就感动得不行,精神上就会得到很大的支持。你要是误会了她,真的不理她了,对她的打击可就太大了,她的精神可能会垮掉。
蒋志方把扑到喉头的热浪往下咽了一下,并转过脸,像是望远方望了望,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了!
在蒋志方的建议下,矿团委成立了一个青年志愿者服务队,主要服务对象是矿上有困难的工亡矿工家属。蒋志方的想法和做法与蒋妈妈一脉相承,只不过,服务由个人行为变成了集体行为,服务对象的覆盖面扩大了不少,服务的力度大大增加。
服务队的一帮男女青年来到周天杰家,为周天杰家更换了老化的电线,把菜园的地刨了一遍,还帮周天杰的老母亲洗了头,剪了发。当老母亲提出要照相时,一个女青年用手机为她照了好几张。女青年当即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她看,她说:是我,是我。
服务队来到卫君梅家,帮卫君梅扫地,擦桌子,修自行车,还辅导慧灵写作业,教慧生唱儿歌。卫君梅明白,志愿服务队是蒋志方安排到她家来的,因为一个服务队员受蒋志方之托,给她送来了手机的充电器。因此,卫君梅显得有些拘谨。服务队没来之前,她什么都会干,服务队一来,她好像什么都不会干了,干什么都插不上手。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吧,我自己能行。
服务队到郑海生家去得勤一些,隔一两天,就有年轻的队员到郑海生家去一次。特别是中午郑宝兰不能回娘家的时候,他们帮助热饭,为郑海生喂饭,还拿起郑海生的手,协助郑海生做康复活动。您别说,康复活动还真见效果,原来郑海生的手指头抽抽得掰不开,根本握不成拳头。
经过康复训练之后,郑海生的手指头不但掰得一是一,二是二,四是四,五是五,还握成了拳头。看这个趋势,再训练一段时间,说不定郑海生就可以自己拿筷子,自己端碗吃饭。
志愿服务队的女队员带王俊鸟到矿上的澡堂洗澡,脱光衣服后,王俊鸟见澡堂里的人有些多,弯着腰,抱着胸,收着腿,不愿往大池子里走,她嚷着说:我害羞,我害羞!
女队员劝她说:没事儿,你下到水里,别人就不见你了。
王俊鸟一下到汤池里就不是她了,一下一下拍水,拍得水花儿四溅。她一边拍水,一边嘻嘻乐,高兴得像个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