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不识字,不会讲豪言壮语,但她那慈爱、善良、坚强、不畏劳苦的纯朴品质一直感染着我,影响着我。我心目中母亲的形象永远是伟大的。
母亲的命是苦的,但母亲的心是最善良的。母亲不记事时姥姥就去世了,姥爷一个人拼命劳作支撑着残破的家。为了让两个舅舅能读书,母亲便放弃了自己读书的机会。在她刚懂事的时候便用稚嫩的肩膀支撑着全部家务。母亲九岁就会纺花织布,小小年纪便能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从不说苦叫累,是全村公认的最勤快最懂事的姑娘。
嫁给我父亲后,母亲更是吃尽了苦头。父亲在城里工作,家里家外的活又全部压在了母亲的肩上。在那个靠工分分粮的年代里,母亲一人挣工分要养活我们姐弟六个。为多挣工分,母亲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做好饭后出工干活,挖河、修路、推土等重体力活致使母亲积劳成疾,右肋骨变形,至今走路倾斜。尽管母亲整日累死累活地干,但我家依旧是村里的缺粮户。每次母亲拿着分到的少量的粗粮回家时,总是微笑着对我们说:放心吧,孩子,有娘在,饿不着你们!为安慰我们姐弟和调动我们吃杂粮的兴趣,手巧的母亲每次蒸馍时都会变戏法似的给我们捏出小鸟、小狗等动物造型,这样蒸出来的馍虽然又黑又黏,但我们姐弟却吃得津津有味。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那时虽然家里穷,但我们姐弟穿戴得却干净整齐。用粗布制作的衣服虽然粗拙、寒酸,但我们姐弟从来没感到过低人一等,因为我们知道身上的每一丝布都浸着母亲的辛苦和心血。
从我们姐弟陆续上学开始,家里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父亲一人在县城那点微薄的工资远远满足不了我们上学的开支,可再苦再难母亲也没有让我们姐弟耽误学业。在那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里想搞点副业是非常不易的,唯一能家庭养殖的也就是几只鸡鸭。除了我们姐弟几个过生日时能享受到一个鸡蛋的“特殊待遇”外,其余的鸡蛋鸭蛋全部积攒下来托人捎到集上卖了。后来听别人讲养蜜蜂挣钱,母亲就在出工之余学起了养蜜蜂。因养蜜蜂的技术标准要求高,刚开始掌握不了蜜蜂的习性,母亲经常被蜇得鼻青脸肿。通过几年的努力,我家的蜜蜂养殖发展很快,母亲成了十里八村养殖蜜蜂的“土专家”,家庭条件也逐渐改善了。
母亲的心是善良的,母亲的脾气是温和的。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与人吵过架红过脸,总是很乐意帮助人。母亲常教导我们姐弟,人还是多做好事为好,别做缺德事,免得让别人捣脊梁骨。母亲心灵手巧,针线活做得漂亮,村里谁家结婚或生小孩,总请母亲帮忙,母亲再忙也是有求必应。我家养蜜蜂时,每年总有一些乡邻因需要用蜂蜜做药引治病而去我家买蜂蜜,每次等来人走后,母亲便打发我们姐弟把他们买蜂蜜硬放下的几个皱巴巴的纸币送回去。母亲虽然没进过学堂,但她朴实旷达,心怀平和,用一言一行教导我们崇德向善。
最让我难忘的是母亲的牵挂。记得参加工作后有一个星期天,我回去看望父母,太阳还没落山,母亲就唠叨着催我赶快返回,并一再叮嘱我到家后给她回个电话。谁知回城后巧遇几个好友小酌了几杯,便把母亲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了。晚上手机响了,一接,是母亲的声音:林,你们到家了吗?我顿时无言以对。想想这么多年母亲对我们的牵挂,想想母亲因劳累而孱弱的身体,想想历经的沧桑和无情的岁月在母亲慈祥的脸上刻下的皱纹,我哭了,但这泪因母亲的牵挂却又变得甜甜的。
我们姐弟几个相继参加工作在城里安家后,母亲也随着搬进了城里生活。母亲进城并非像村里人所议论的那样,去享福了,母亲进城的目的是为了帮我们姐弟几个照顾小孩。为了让孩子们吃好,母亲总是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有时一顿要做好几锅,从不嫌麻烦,还乐呵呵地在孩子们中间喂来喂去,直到所有人都吃完了她才吃点东西。后来随着孩子们慢慢长大,上幼儿园接送便成了难题。母亲不会骑自行车,小孩多一次又送不完,她就嚷嚷着让给她买辆三轮车。姐弟们都不赞同,母亲从没骑过车,六十多岁的人了学骑三轮车不是为难她吗?但实在拗不过母亲,只好同意了。三轮车买回来后,母亲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院里练习,直到熟练掌握了骑车技巧,才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们往返幼儿园与各家之间,我们姐弟很受感动。孙辈们全都上学后,母亲又要和父亲搬回老家去住,任凭我们姐弟怎样挽留都无济于事。她说,你们的孩子都大了,我和你爸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会增添麻烦。
如今母亲生活在乡村很安逸恬静,与父亲一起在院子里种满了果树和蔬菜,经常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送菜,帮留守家庭看看孩子。
我感谢上苍给我这样一位好母亲,我感谢母亲用她那言传身教给了我良好的品行,激励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