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飘飘摇摇,像玉一样透,像银一样白,像烟一样轻,像柳絮一样柔,下来了,下来了,像久离亲人的游子,从灰蒙蒙的天空中,从遥远的苍穹里,迈着急促的步伐,迫不及待地回到母亲的怀抱,亲吻着久别的大地。
人们一阵惊呼:“下雪了!下雪了!”
这是周口今年的第一场雪,这雪真有意思,开始还羞答答地躲在雨丝的后面不肯露出真容,可是等夜深人静,人们都进入甜蜜的梦乡后,却都争先恐后地下凡,来到人间。只一夜的工夫,树上、房子上、田野里、马路上都落满了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这白,白得彻底、严实,犹如一张没有文字、没有图画的白纸,把整个周口小城打扮得洁白晶莹、纯洁美丽,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第二天早上,雪还没有停止的意思。那飞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似舞如醉,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又像是美丽的白色蝴蝶,忽聚忽散,飘飘悠悠,轻轻盈盈,在苍茫的天空中颤动、沉浮、荡漾。神情是那样怡然,变幻是那样神奇,妩媚中又有几分灵性,优雅中又蕴含几分高贵。
大街上,成行的汽车放慢了速度在雪路上爬行,车顶上都戴上了白帽子,司机的两眼瞪得圆圆的,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生怕把由白雪一手绘制的美景破坏,环卫工人开始把躺在地上不肯离开的积雪清除。赶着上班的人们,把平时用的电动车、自行车扔在家里,有的打着雨伞,有的穿上雨衣徒步而行,每个人的身上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衣,狂舞的雪花好像故意和人们嬉闹似的,一会儿抚摸抚摸人们的脸,一会敲打敲打人们头上的雨伞。为了躲避雪花的戏弄,有的人干脆把脸蒙上,只露出两只黑黑的眼睛,纵然是熟人见面,这时候也认不得谁是谁了。最高兴的是小孩子,全然不顾头上飘着的大雪,在上学的路上,故意往雪厚的地方踏,有的抓起雪往嘴里塞,那神态就像往嘴里填白糖一样津津有味。有的不时弯下腰去,抓起地上的雪,团成雪球,朝同伴的身上扔去,同伴也不示弱,也抓起一把雪,团成雪球朝他还过去,对方为了躲避雪球,一扭身竟摔了一个屁股蹲儿,顿时,引来周围同学一阵“哈哈”的笑声。
感到高兴的还有那些真真正正的庄稼人。在我的记忆中,麦苗长出地皮以后,他们就盼望着雪花仙子的到来。俗话说“瑞雪兆丰年”,雪是麦苗的棉被,是麦苗的保护神,不但可以为小麦明年的生长提供足够的水分,还可以避免麦苗被牛、羊啃吃之苦。如果在春节以前来一场大雪,那明年的丰收就有希望了。每逢下雪,庄稼人一边忍不住脸上的笑,一边不约而同地奔向牲口屋,或打扑克,或侃大山,大家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傍晚时分,雪慢慢地小了,气温陡降,屋檐下那些尚未来得及融化和流走的雪水就又被冻成一道道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冰柱子,像一队队等待审阅的卫兵似的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就连那些房前屋后的树冠上也落满了银花。屋檐下那不知疲倦的小麻雀并不在乎天气的寒冷,在兴致勃勃地和同类说着不为人知的情话,让人羡慕之余又不免心生嫉妒。
我喜欢雪,眷恋雪,我不仅眷恋雪的洁白,眷恋雪的晶莹剔透,更眷恋雪的那种不夹带一丝丝杂质的纯正。它让我想起了为人处世,人如果能像雪一样坦坦荡荡、纯正洁白,世间不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尔虞我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