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差途中,我突然心念一动,掉转了车子,决定临时回老家看看母亲。
那是怎样的一个家哟:屋里零乱不堪,阴暗潮湿。下午五点母亲就上了床,我一摸她的头,烫烫的。我问母亲发烧了为什么还不到医院治治,母亲说吃点药就好了。我给母亲倒开水,却发现暖瓶里的水是冰凉的。掀开锅,几天前的冷饭尚在。母亲挣扎着起床要为我去买菜,我问母亲几天没沾肉腥味了,母亲说:“我一个老婆子半截子就要入土了,还吃那么好干嘛!”
第二天我领着母亲到镇医院看了病,又买了两斤猪肉,自己下厨为母亲做了几道好菜。母亲一口气吃了两碗,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我又将家里好好打扫了一下,烧了热水,将油盐酱醋买好买足。临走时我又买了几斤苹果,叫母亲要好好补充营养,说以后孙子还要她带呢。母亲眼眶红红的,连连点头。
以前每次携妻回家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家里地板扫得干干净净,窗户擦得可以照出人来,好几斤肥肉等着我们去消化。每次我问母亲吃得好不好,有什么困难,母亲都说好,莫挂念。我们信了,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少了一丝关心。
感谢这一次的突然“袭击”,让母亲露出了“马脚”。
从此我喜欢上了突然“袭击”,而很少打电话提前通知,以免又让母亲有时间“临时突击”,蒙蔽现实。
有时我也会选择打个电话提前泄露我们回家日期,可前一天我又装着为难的样子说临时要出差,回不成了。母亲就说:“唉,那我买的几斤肉一个人咋吃得完!”我就一脸坏笑,说:“丢了多可惜,你就放开肚皮多吃点吧。”
我常对母亲说,家里每天要备有一点肉,说不定你儿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没菜招待可不行呐。母亲笑笑,说:“你呀,那样多浪费,你就不能先来一个电话,免得临了让人手忙脚乱的。”我说:“这不行,我就是要来点微服私访,看点真实的东西。”
母亲笑了。
(聂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