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风风火火,如果陡然烟消云散,失落不失落呢?当然有人说不失落,有人说失落,也许一人一种感受吧,我无力评说是非。四十多年金戈铁马,如果戛然偃旗息鼓,寂寞不寂寞呢?当然有人说不寂寞,有人说寂寞,也许一人一种体悟吧,我难以判断曲直。但我知道,冯忠焕把退休当作阵地转移,当他转入新的阵地后,又立马投入新的战斗。
冯忠焕曾任西华县邮政局局长。虽然他已离开农村四十多年,可他却说,在他的记忆里,农村老家的任何一件物事仍然还是那样记忆犹新——村庄里的街路、麦场、柴火垛,村庄外的大坑、游鱼、莲荷藕,寨墙上的柳树、知了、花喜鹊,各家各户的大门、堂屋、小厨房……不过,如今村里村外已经没有属于冯忠焕的土地了,他的土地早在四十多年前就交了公。
冯忠焕不甘失落。冯忠焕不甘寂寞。他每天除了坚持读书、看报、写回忆录,就是拿起铁锹、抓钩、小铲把小小庭院的土地开垦起来,种上瓜果蔬菜。不过,庭院实在太小了,瓜果蔬菜们拼命争抢阳光。冯忠焕灵机一动,买来小竹竿,把藤蔓架到半空,再让它们攀到墙壁上,爬到墙头上。当风儿吹拂,秧叶飘舞,像招手致意,又像鼓掌欢迎。邻居们惊得直夸:地片儿不大,花样不少。小小庭院里,有黄瓜、豆角、梅豆、葫芦、辣椒、茄子……冯忠焕告知大家,他这菜,没有污染,谁吃谁长寿,欢迎大家常来采摘。白老师离这儿不远,冯忠焕就摘下一个最大的,5斤多,送给恩师。第二天,白老师打来电话说,葫芦菜吃着光溜溜的,味道好极了。那一年,冯忠焕种出2棵葫芦,结成30多个,先后送给6家邻居品尝。
在冯忠焕家的小院里,还有一棵杏树和一棵无花果树。先说说这棵无花果吧。当时,冯忠焕的家在食品厂后院,曾买来一棵无花果,因为实在没地方栽,就找来个一抱粗的废水泥管,立在门边,装上土,把无花果栽在管子里,宛若栽在空中,很多人都来看稀奇。食品厂后院拆迁时,不知是谁把树干折断了。冯忠焕看着断树,眼泪汪汪。后来,他又跑到花木市场买一棵无花果树。卖树老翁说,果树是他亲手培育,果大肉甜。于是,这棵无花果就随主人来到了这里。第一代果子成熟,个儿头很大,黑红黑红的,摘下10个,一称,正好2斤重,再一品尝,味甜似蜜。冯忠焕立即摘下一篮新果,挨家挨户送给邻居,你家3个,他家5个。大家都说,少吃多甜。以后,无花果进入盛果期,冯忠焕每年都要挎着篮子,走家串户,请邻居们分享无花果的热情奉献。
那棵杏树,原是老同学赵金生从黄泛区园艺场送来的,说是他们刚刚培育的新品种,叫“凯特”。去年,凯特进入盛果期,粉红的花儿格外鲜艳,逗得小蜜蜂飞来飞去。4月上旬,一个花蕊吐出一个小凯特。慢慢地,小凯特脱去稚嫩和羞涩,露出俊美的笑脸。又经过艳阳亲昵,小凯特变成了大凯特,并由青色变成了浅黄色。有一种鸟儿不知叫啥名,黑黑的身子,长长的尾巴,天一亮就喳喳叫着来偷嘴。冯忠焕赶紧扯两块红布,挂在高高的竹竿上。鸟儿们不知这是啥武器,无奈地惊叫着飞跑了。5月天,凯特成熟了,变成金黄金黄的小灯笼,鲜艳欲滴。冯忠焕立即通知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前来品尝甜蜜。好友冯贵忠边摘边吃边说,甜,甜,真甜,不是假甜,是从来没有吃过的甜。临走,冯忠焕又每人送上一兜,让大家回家后继续品尝这成熟的金黄的甜蜜。
冯忠焕自豪地告诉我,他已退休十多年了,还没有生过病、住过院哩!我走过大半个中国,我考查过很多地方,一位生命科学家曾经告诉我,经常脚踏土地、手摸土地的人,能健康长寿。怪不得,冯忠焕退休后没有感到失落和寂寞。这也许是他对社会所做的新的贡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