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6年2月1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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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的回忆
■朱 丽

  我喜欢每一个带有符号的日子,因为在这平常的三百六十五日,这些日子是鲜亮的、惹眼的,又是意蕴丰富、撩动心灵的。

  腊月的来临,让我心潮起伏。喝一碗盛满吉祥的腊八粥,赶一场热闹非凡的盛会,过一个祈福求顺的小年,年三十儿就迫不及待地到来了。按我们这里的习俗,除夕中午就要包饺子了。饺子是春节不可少的食品,包饺子的同时,包进祝福,包进吉祥,包进祈望。

  我早早剁好馅儿,擀了薄薄的皮儿,一个一个用手指从两边捏起来,后边就有两个褶儿,放在饺子盘里,就直挺挺地“坐”在了那里,特别好看。看着这满盘“士兵”似的威武的饺子,我会心地笑了。记忆随着笑声的蔓延,浮上心头。

  我小的时候,每年暑假,妈妈就会送我去舅舅家住着,一来,舅舅想帮妈妈减轻些照顾孩子的负担,二来,舅舅一家都特别喜欢我。舅舅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笑容对他来说最奢侈,但见到我,脸上总会呈现自然的微笑。妗子很是热情,见了我嘘寒问暖,拿好吃的东西给我。两个表哥,都大我十几岁,生得高高帅帅,总是取笑我:“看你头发带弯儿,长大了嫁不出去。”我总会好一阵儿噘着嘴。大我四岁的表姐天天领着我玩,上菜地里摘还没有熟的西红柿、豆角……在舅舅家的生活快乐无比,包饺子就是在那种快乐的氛围里学会的,那一幕场景至今让我念念不忘。

  一天,舅舅从街上拎着一兜肉和一兜菜回来,看见我笑容满面地说:“小丫头,咱们今天吃饺子好不好?”妗子洗菜,剁肉,整好馅儿,又擀好皮儿,全家都来帮妗子包饺子。我洗干净手让妗子看,妗子说:“好,好。”我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拿起一张皮儿,用筷子放进馅儿,试试,包不住,馅儿太多了,又拨掉一点儿,一只手捏紧。包好几个,一看,馅儿都是似露非露的,更特别的是饺子都“躺”在那儿。我很是惊异,就问:“为什么你们包的饺子都‘坐着’,我包的饺子都‘躺着’呢?”全家人哈哈大笑,表姐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舅舅笑着说:“来,我教你。”我认真地看着舅舅熟练地用两个手指从两边捏起来。我慢慢学着舅舅的样子,果真让“熟睡”的饺子“坐”了起来,恢复了生机。虽然下锅之后,还能看出是我包的饺子,但我依然得到了满满的赞扬,收获了生命里最真切、最温暖的笑容。

  如今,妗子身体很好,二表哥、表姐都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只有忠厚善良的大表哥工作不顺利,这也给舅舅带来巨大的心灵创伤,终日郁闷,又加上年龄渐长,病倒了。

  前段日子,和妈妈一起去看望舅舅,年轻时一直被人说貌若罗成的舅舅,瘦得已不成样子,深陷的眼睛无力无神,努力想说话,嘴巴张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来。他慢慢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看到舅舅的眼睛里分明有泪,我无法控制情绪,在本就悲伤的气氛里哭了起来。妗子安慰我说:“别哭了,人老了,就这样。”可对于舅舅,我却接受不了自然的生老病死,因为内心总是希望舅舅一直好好的。

  我把希望包进饺子,在千家万户喜迎新年的时候,希望舅舅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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