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6年3月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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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园里快乐的童年
■宁高明

  大集体解散时,其他的村民都分到了牲口和农具,只有我家分到了一片果园。为此,父亲懊恼了许久,可对我来说却像分到了一块金子。

  果园不大,约有一亩二分地,共有二十四棵苹果树。园子分给我们时,其中两棵已经枯死,只剩下两个风干了的树桩。我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将两个树桩拔了去,补上两棵梨苗,一棵砀山梨,一棵河北鸭梨。果树已有十多年的树龄了,由于管理不善,疏于剪枝,每年只有两三棵能够开花结果,产量是低而又低,基本上没有经济价值。依父亲的意思,把树砍了种上庄稼,可我的母亲不同意,我们兄弟三人更是坚决反对,园子最终保留下来。

  果园对于大人来说是个鸡肋,可对我来说却是个乐园。

  放学回家,我会跑到园子里。有时坐在树荫下,有时爬到树上去,做作业,或者温习功课。一只啄木鸟钉在树干上,用嘴巴敲击着树干,发出“嘭嘭”的声音,啄着干枯的树皮,寻找蛀木的虫子。它发现了我,急忙将身子隐到树身的另一面。不一会儿,又从另一侧探出个脑袋,发现没有危险,又蹦着跳着往上赶,从树根一直探到树梢,仿佛一个敬业的医生,在为他的病人检查身体。我静静地望着啄木鸟,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几片白云从头顶飘过,我的心里也会泛起一片汪洋,无边无际,而我就像一片帆在波平浪静的大海里随风摇荡。

  母亲说,既然留着,就好好侍弄这园子。施肥,浇水,打药,剪枝,不过三年,果园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大部分果树开始开花结果,园子里逐渐热闹起来。父亲在园子里搭了一间茅屋,母亲又养了二三十只鸡。果子接近成熟的季节时,我们全家都搬了来,没有厨房,我们就在露天的空地里生火。烧锅依然是我的拿手好戏,炊烟随风飘散,我再也感受不到烟熏火燎。吃饭时,我们就在树荫下拉开一张桌子;睡觉时,我们就在树下放一张床,这儿俨然成了我们的家。果树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日复一日地成长,经历开花结果的四季轮回。而我们一家也在园子里一天天收获和谐与丰硕,其乐也融融。

  春天来了,果园里繁花盛开,芳香馥郁,整个园子溢满温馨。梨树枝头一片雪白,几乎看不到枝叶。梨花还没有开败,苹果花次第开放,有的像雪,有的像搽了胭脂,一朵朵晶莹如玉,一簇簇绯红艳丽,在翠绿的田野上闪烁。这时候最赶趟儿的是蜜蜂,它们在花朵里钻来钻去,在树丛里嗡嗡地叫着,一片繁忙。有时也有一两只蝴蝶夹在其中,它们在花丛里浮光倩影地舞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我就坐在花下,静静地读书,默默地做题。有时抬头仰望开在风中的花儿,仿佛是站在人海里,看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花儿用无声的花语阐释着自己的生命,而我也在春风中夯实自己的人生。

  麦子收过之后,一场风雨不期而至,夏天说来就来了。果子被刮落了许多,大如鸡卵,小如鸽蛋,新鲜中带有一股甜酸,甚至一些苦涩。我们将这些不成熟的果子收集起来,我开始第一次吃这园子里的果子,或生吃,或煮熟了吃,虽然没有果子的芬芳,但吃下去心里踏实,就如我们农家过的那种日子,平平淡淡,看似无味,但最耐咀嚼,也最养人。这就是我们老百姓的生活,也是我们最厚实的人生。

  转眼间,收获的季节到了。果园里,秋阳下,红的似火,黄的似玉。虽然不能说丰收满园,但也是硕果压弯枝头,一个园子溢满果香。我们把果子摘下来贮在家里,于是,我们的家也溢满果香。就算日子再难,果子也不会卖完,每年母亲都会留一些贮存在柜子里,留给我们兄弟三人温馨地过完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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