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晚 晴
 
 
 
2016年3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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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婆婆
■赫岐华

  婆婆去世已经3年了,但和婆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仍不时浮上我心头,勾起我对她无尽的思念。

  从迈进老公家的门,婆婆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能干、扛事、通情达理。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婆婆拍板儿,男人干的活她都能干,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苦再累也没见婆婆流过眼泪。

  第一次看到婆婆哭还是在她偏瘫后,她想干活却力不从心,还需要别人照顾,她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腿,眼泪无声地往下流。看着坚强的她被病魔折磨成那样,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着一样难受。为了不让她因为干不了农活难过,我把她接到自己家里,照顾她的起居,天天陪她出去锻炼。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当她听到别人说我像闺女一样孝顺的时候,笑得比花儿都灿烂。可是毕竟人老了,有时候想问题不免钻牛角尖犯糊涂。那天她忽然就对我有意见了,说我不会过日子,整天大鱼大肉。我很委屈地向她解释:“你平时仔细惯了,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我想让你吃点好的,你没来时我不会这样天天花钱买吃的喝的。”婆婆听了当时就黑下了脸。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直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第二天,我喊婆婆出去锻炼,她冲我吼道:“不去了,哪怕我死了!”我吃了一惊,心想:婆婆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我赶忙问:“妈,这到底是咋了啊?”她怒吼道:“你别和我说那么多,现在就送我回家!”我说:“妈,你先别发火,你告诉我原因,如果是我的错,我改。”婆婆狠狠地往凳子上一坐,说:“你说说,你昨天说的话是啥意思?”“我昨天说啥了?”“你说我在你家你才花很多钱,你的意思不是嫌我在你家花钱了吗!我走还不行吗!”我顿时无语,心里很委屈。我哭着向老公讲了前因后果,老公说:“妈老了,而且还病着,难免会犯糊涂,我知道你不是坏心眼,你也别生气了,咱俩再一起劝劝妈。”可是任凭我磨破嘴皮,婆婆再也不愿意在我家住了,我们只好把她送了回去。

  不过,婆婆的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后当我回老家看她时,她又乐呵呵地和我说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再让她到我家住,她是死活也不肯了。

  婆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摔了一跤竟然把盆骨摔断了。雪上加霜让她从此没有了笑脸,终日以泪洗面。看着她慢慢消瘦,想着她以前对我的好,我心里总是隐隐地疼。我下决心以实际行动尽到做儿媳的责任,在婆婆的有生之年多孝敬她,多照顾她。

  有一次回家看望婆婆,我让婆妹她们都走了,因为我不在的时候都是她们在照顾婆婆,很辛苦。晚上睡前我告诉婆婆,想方便了就喊我,婆婆答应了。我安心地躺在离婆婆很近的沙发上睡去。一觉睡到清晨,醒来才发现婆婆一夜没喊我,我就问她:“妈,你一夜没喊我,你没想方便吗?”她很快回答:“没有,我不想解手。”我不相信,听婆妹说她一晚上最少要方便两次的。我不顾她的阻拦把手伸进被窝,天啊,尿垫子还有小褥子全部湿透了。我吃惊地问:“妈,你干嘛不喊我?”她说:“我看你睡得香不想喊醒你。”听此言,我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可怜的婆婆啊,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在为我着想,为了不打扰我休息,这么冷的天竟然在湿透的褥子上躺了一夜!你和我的亲妈有什么区别呀!我赶紧喊老公,说:“快把湿褥子换了。”婆婆却阻拦说:“太脏!”不让我给她换。这次我没有再听她的,为了不让婆婆感到凉,我把羽绒服脱了,只穿一件秋衣把婆婆托起来,老公在下面铺褥子。我流着泪再加上冷,不一会儿眼泪鼻涕直淌。看我这样,婆婆哭了。

  病魔无情,不久婆婆还是去世了。听公公说,她去世的那天早上,让公公为她打了洗脸水,自己躺在床上,把脸洗了又洗,然后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这就是可亲可敬的婆婆,这就是勤勤恳恳的婆婆。她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美好品德为我做出了榜样。每当老公夸我孝顺时,我都在心里默默地说,是婆婆教我这样做的。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还做她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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