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春寒料峭,草木萌芽,世界似乎还没有从冬眠里醒来,周围很多喜欢摄影的朋友,已经准备好了各式长枪短炮,在周口各处寻觅各色植物,周口公园、文昌植物园、西华黄桥桃园等,早已留下大家迫不及待的身影。
3月,渐暖中草长莺飞,快门声伴着花开的声音,一组组影片呈现,细读来,仿佛空气里弥散着各种花粉的气息,色彩浓郁中淡淡绽放的花卉影像使我感到意外的安慰和温暖。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于花而言,常人看花,花即是花,不过是品种颜色的区别。于摄影而言,摄影就是直击要害,有什么就能展示出什么。
大家拍摄的樱花、桃花、玉兰、梨花等花卉,一幅幅看去,在光的投射下花瓣或淡或浓,在景的衬托下花枝或远或近,散发着犹如梦境的质感和幻化气息。为何会呈现这样的画面?其一,在设备技术上,有广角大场景,有长焦背景虚化,有微距局部特写,有多次曝光等表现手法,以及使用的拍摄工具有单反相机、手机等。其二,也是最重要的,这已不是单纯的花卉摄影作品,大家将思想融入了画面,拍花就是拍春,就是拍缤纷的世间美景,也是拍出摄影人的心境。这已是艺术美学的视觉表达。
纵观百年摄影,从单纯的记录到现在的艺术传播与交流,大量具有艺术美学的好作品,美隐藏方寸中,含而不露,历久弥显,已经完全融入了当代主流艺术世界。
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在《人论》中指出:“在某种意义上说,人是在不断地与自身打交道而不是在应付事物本身。”人生活的种种行为,都是基于本我自身的某种心灵冲动才去做。镜头前既可以深思熟虑,也可以不假思索,只要想拍,按下快门,就得到了一张照片。艺术史学家恩斯特·贡布里希写道:“大多数人希望从画中看到他们希望在现实中看到的东西。这是很自然的偏好。我们天性都喜欢美的东西。”尽管拍摄对象本身并不见得很美,但作者可以创作出美丽的影像。心灵冲动和对美的喜好两者结合,好作品应运而生。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曾仰对苍天,悠然而语:“你风情万种,隐藏在你的美中,向我走来;无声地向我们诉说,公开你的智慧。”用这句话来看待摄影艺术文化的潜在表达,同样是绝妙的恰当。
花草无语,文人有意,花草折射出人的精神魅力。国人爱花,文人尤甚。翻开中国文学史,陶潜采菊东篱、李白醉卧花丛、杜甫对花溅泪、白居易咏莲吟柳等等,中国无数文人为花卉草木所倾倒。文人之于花的钟情,犹如男人爱美女,是一种秀色可餐的赏玩,充满着阴柔的浪漫、细腻的铺张。特别是诗人眼中,花不只是静默无语的植物,而是一种蓄发情愫的尤物,花有灵魂,在用自己独特的语言讲述着它们的故事,展示着它们的存在,就像人一样各有自己的姿态、神情、性格。于是诗人豪迈或婉约地吟咏出关于花的千古绝唱,李白“碧荷生幽泉”、岑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些精彩的文学作品,使自然的花花草草呈现出特有的情趣和艺术魅力,温暖、润泽着人们的心,甚至成为民俗化的理念。
而周口摄影人,通过相机和花卉对话,借影像来表达对花的喜爱和对人生的参悟,与诗词无异。
观其貌,闻其香,品其心,是拍摄,亦是在花下悟道,许多的困惑,或许就在花间一缕风拂过后,思想便豁然开朗起来。花开一时稍纵即逝永不再来,拍花就像和光阴博弈,珍惜当下,才能把握花开的佳期。生活中,人每每都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其实,幸福和花开盛放的美景一样,就在你面前。无须多言,晚归时家里的灯光,办公桌上的一杯热茶,朋友间的微笑等等,都有着直抵内心的温暖,只不过有人没有用心发现,或是觉得习惯罢了。特别是这个世间尘事太多,若不是生活辛苦,老子又怎会教导我们“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只有放下世间纷扰事,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心无杂物,去发现身边的美好,才能静心去融于花的世界,融于自己喜欢的一切喜好和生活里。
使然,只盼花期来时,光阴就此停滞,哪怕只是一个黄昏,偷得浮生半日闲。摄影人架上机器,在快门声与花香弥散中拍得酣畅。
而我,则想放下世间事,与君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