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6年4月1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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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阿姨
■张丽娟

  近两年总是想念一位阿姨,她是我大学室友何冰的妈妈。如果没有记错,她现在应该有七十多岁了,不知身体是否康健,是否已是满头银发。

  读大二时,一个双休日,受何冰邀请去她在洛阳市内的家里玩,认识了她的妈妈,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很有缘分,阿姨亲切、慈祥、质朴、实在。后来又去过何冰家几次,每次去,阿姨和叔叔都热情招待,备了许多我爱吃的食物,一次次为我夹菜,嘱咐我不想吃学校餐厅的饭时就来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她坐在我和何冰中间,笑意盈盈地听着我们对话,将剥好的香蕉、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眼睛里充满了慈爱。她对我说话时,言语之中没有客套,却尽显温情,让我感受到说不出的亲近。还有几次,阿姨在家里做了好吃的饭菜,用饭盒装好,让何冰带给我,我一边吃一边感动着。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暑假后返校,是何冰和她爸妈开车到车站接的我,把我接回了她家。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是浓浓的家的气息,让我在异地他乡有了些许安慰。知道我在等车时淋了雨,阿姨还特意备好了替换的衣物和热腾腾的饭菜。吃完饭出去散步,阿姨带我去附近工作的厂里看了看,我和何冰一左一右挽着她走过小街,有说有笑,像极了母女三人。

  许多年后,当我回忆起那一幕幕,回忆起夏日的微风吹起她灰白的短发,回忆起进门时她弯下腰蹲下来为我拿拖鞋,仍能感觉阿姨举手投足间那种浓浓的爱意,自然随意,像对待自己的儿女。

  后来我毕业离开洛阳。离校那天在宿舍给阿姨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她嘱咐我好好工作。和她说再见的时候我落泪了,那一刻心情复杂,充满了对无知未来的畏惧、对前途的迷惘担忧,和对阿姨的眷恋。那时大学毕业生已经不再分配工作了,我不知未来的路会有多少艰辛,不知自己会不会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努力地向上爬,不知会遇到多少困顿挫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阿姨。

  毕业后一年多,我搬家时不小心把电话号码本弄丢了,那时手机还很罕见,我多次试图向熟悉的同学打听何冰的固定电话,却再也没能联系上,每到年节,我都会想念阿姨。

  毕业十多年,跌倒过,气馁过,得意过,哭过,笑过,却真的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位素昧平生、却像她那样如母亲般温和细致地疼爱过我的人。工作后我一直想重返旧地看望阿姨,却因种种原因一拖再拖没有成行,后来考研、成家、陪孩子、干公务,我被周而复始的琐事淹没不得抽身,大概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胆怯吧,我怕没有骄人的成绩汇报给阿姨,我一直这样平平淡淡,还是内向,还是焦虑,还是重情重义,还是没有学会圆滑世故,没有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见了阿姨我该说什么,才能不辜负她曾经的疼爱和期望呢?

  不久前,先生带我去看望他一位旧友的父母。他们已经两三年没有联系,刚刚得知旧友在外地奔波,不能早点回家过年,先生特意选了几样礼品和一件白酒前往。到楼下的时候,他指着四楼的灯光对我说,当年我常在这里蹭吃蹭喝,老头爱喝酒,对我很不错,今天让他多喝杯酒。夜色初染,寒冷空气里这温暖情形感动了我,我又想起了阿姨,我想,如果最近能联系上,我无论如何是要回一趟洛阳了。

  就是这样,你在人生的低谷感受过的温暖,能伴随整条前行的路,当你再回忆时,仍充满感激,充满怀念,充满力量。

  阿姨是一个好人。她的爱曾像一双温柔的臂膀款款环绕过我二十岁孤独敏感的青春。我想,阿姨现在大概也正在享受与外孙的天伦之乐吧,不知还能否记起当年那个有点犹豫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希望能早日联系上她,圆了我回洛阳看望她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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