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晚 晴
 
 
 
2016年7月1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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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表
■王 郁

  母亲是位乡村教师,在她年轻时的那个年代,物资相对匮乏,手表不仅仅是计量时间的器具,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奢侈品。由于家里穷,用钱的地方多,母亲参加工作好几年了,都没能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手表。

  直到结婚后,有一次,父亲去省城办事,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给母亲买了一块瑞士机械手表。表买回来后,母亲嗔怪父亲乱花钱,父亲对她说:“你是老师,没有手表,工作起来不方便。”

  父亲给母亲买的这块手表做工很精细,白盘银针,清清爽爽。手表滴滴答答的声音,十分清脆,而且不失力度。在没有灯的地方,表的指针和时间刻度还会发出绿光。母亲将它视为“掌上明珠”,十分珍爱,很注重保养,每天都把它擦得锃亮。

  小时候,家里没有石英钟,一家人全靠着母亲的手表来掌控时间。白天,母亲把手表戴在手腕上;晚上,把手表摘下来给我,让我晚上写作业、第二天起床掌握时间。日积月累,母亲用她浓浓的关爱把这种摘戴手表的动作养成了一种习惯。

  在我的记忆里,这块手表不仅是母亲的忠诚相伴物,还是哄孩子的“高级玩具”。每当我和弟弟调皮捣蛋或不写作业,遭到训斥流泪后,母亲便将手表放进被窝,让我们把脑袋钻进去观赏“神秘的光”。此招儿真灵,不一会儿我们便破涕为笑。小时候我经常先摆弄母亲的手表才入睡,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母亲的手表可真是一件稀世珍宝。

  这块手表质量很好,母亲戴了十多年,没有丝毫的偏差。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临行的前夜,母亲要把这块表送给我,说在大城市求学要有一块好手表,还说几个兄弟姐妹中只有我上学读书用得着。我不肯要,说:“这块手表是当年父亲特意为您买的,是父亲送给您的珍贵礼物。”那时,父亲已因病去世一年了。

  母亲执意要给我,我拗不过,最终将这块还留有母亲体温的表戴在了手腕上。在我看来,这块手表已不仅仅是一个物件,它凝结了母亲殷切的期望和嘱托。

  我很喜欢这块手表,晚上睡觉都不舍得摘下来,常常放在枕边,听摆轮快速的滴答声,像在欣赏美妙的音乐。但同时,我也深知这块表的分量,总是小心翼翼地使用,洗手、洗脸时,生怕弄丢了,或是进了水。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给手表上弦。

  戴着这块沉甸甸的手表,我走过了充实的大学生活。毕业后,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母亲买了一块无须上发条、无须换电池的名牌手表。同时,我也把那块瑞士表还给了母亲,因为,那块表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凝聚了父亲对她的爱,那块表是属于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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