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口机场往事（上）

　　□王爱民

　　始建于1932年的周家口飞机场，位于周口中心城区西南角、原商水县园艺场处，现为现代城小区。80多年前，发生在周家口机场的事情令人震惊，它是中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重大事件的重要见证。

　　豫东小镇上的重要机场

　　1932年，上海“1·28”抗战爆发后，中国空军力量薄弱的现状十分明显。为了抗战的需要，国民党中央政府在全国各战略要地修建机场，在国民中掀起献机活动，共筹得资金650余万元。周家口水陆交通发达，战略地位显要，历史上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国民党中央政府下达紧急通知，命令河南省七区行政专员公署迅速修建周家口机场。国民党空军测绘人员曾数次来周家口勘查、测绘。

　　国民党征一亩地补偿土地所有人30元钱，经勘丈员丈量付款。建机场征用的土地，百分之七十为周家口富绅李国瑗（即李八少）所有，其次为周家口有名的富绅任赞亭和丁三老所有（各几十亩），余下的均为小户农民所有。修建机场前，河南省七区行政专员公署（当时设在淮阳）派人到周家口征地时，向李国瑗等富绅说明是因为抗日才修建机场的。李国瑗等富绅非常开明，当众表态，为了抗日愿无偿支援修建机场，并受到了国民党地方政府的表彰。因李国瑗等人积极支持，修建机场征地十分顺利。

　　当时，由周家口西杨庄勘丈员李林森负责丈量土地、办理征地手续，共征地1200亩，西至原商水县园艺场西墙，东至园艺场东墙，南离六里庄一里，北到周漯公路边。土地征用完毕，河南省七区行政专员公署即令淮阳、商水、西华三县保甲长派民工修建机场，共出动民工2000多人。当时已是农历四月，麦子已出穗，行政专员公署令保甲长负责估产，每亩包赔小麦150斤，折款照付。麦子割了归种地的农民所有，虽不能吃，但能喂牲口。四边定位后，由民工在周围挖一丈多深的沟，沟内注水四尺多深。挖出来的土把园艺场内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部填平。修建机场的民工，劳动一日工资二角五分，每星期发一次。各保甲长造花名册，发款由专人负责，点名发放，以防冒领，从中贪污。当时没有大型推土碾压设备，只能由民工牵牲口带石滚反复碾压土地，然后用石夯夯实，以平整为标准。因机场修建人员是农民，夏收秋种季节停建，遇雨天停工，机场修建持续两年多时间。

　　1934年，周家口机场全部建成。机场大门朝北，场内驻高炮连，以防敌机空袭。初建机场时派来的站长姓张，长葛县人，其调往开封机场后，调来的秦站长，是江苏徐州人。守卫机场的部队是东北军，戒备森严。机场内建有东屋40多间，北屋30多间，并建仓库多座，用来存放汽油等物资。机场周围半里内设有岗哨，机场四周设有岗楼（木房）。飞机驾驶员每日三餐，均由周家口城内金骏斋饭庄派人把饭菜用食盒抬到机场。修理飞机由修建处负责，共两个排60余人，驻在周家口城内西门里黄杏樵别墅（原周口一中，现为滨江国际小区院内）。

　　1937年“7·7”事变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8月21日，中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苏联开始向中国提供飞机和技术支援。当年11月，从苏联运来的新式战斗机和轰炸机在兰州组装完毕，等待飞赴前线参战。国民党空军总部决定派最优秀的飞行员、第四航空大队队长高志航率队到兰州接收苏联新式飞机。

　　高志航是中国老百姓心中的空战英雄。1937年“8·3”淞沪大战，高志航率队与18架日军轰炸机激战，将包括长机在内的6架敌机击落，创造了6比0的战绩，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8月3日也因此被定为国民党的空军节。接着，在南京空战中，高志航率队创造了17比2的战绩，他也因此被提升为国民党空军上校驱逐司令，被授予“天神”称号，其所在的第四航空大队被命名为“志航大队”，

　　11月5日，日军从杭州湾登陆。11月12日，海沦陷，南京危急。为了争取时间，高志航独自驾驶一架苏联新式飞机，冒着满天风雪，飞越海拔近3000米的六盘山，到西安试飞。试飞成功后，高志航立即请示国民党航空总队，要求从兰州起飞，中途在西安、周家口加油，然后直飞南京参战。国民党航空总队队长毛邦初命令高志航先飞洛阳，然后再转场到周家口机场，加油后原地待命。

　　12月15日下午，高志航率13架伊尔16战斗机，降落到周家口机场，准备加完油后立即起飞投入战斗。从周家口到南京的航程不算长，当日下午4时，一切就绪，高志航准备驾机起飞直抵南京时，突然接到急电：“南京大雨，天气恶劣，切勿起飞。”此时，周家口也突降大雨，这场雨接连下了6天，安徽至南京整条航线天气不佳。

　　12月22日，天气放晴。当日早7时整，第四航空大队万事齐备，只等用完早餐后起飞，突然站长慌里慌张地跑来向高志航报告：“高司令，有警报！”

　　原来，12月15日，高志航率领的机群到达周家口的消息，被当时日本人收买的国民党行政院一黄姓秘书泄露给了日军航空兵总部。12月22日早晨，日军从开封机场起飞，正好赶在开早饭时突袭周家口机场。

　　等到高志航等飞行员奔向战机时，11架机身涂有“膏药”旗、“品”字编队的日本轰炸机已飞临周家口机场上空。高志航冒险登机，一进座舱就紧急发动飞机，但因天气寒冷，油路堵塞，他连续发动3次，均告失败。高志航命令机械师杨遇春用手旋转螺旋桨，助其发动飞机。就在此时，一串串炸弹“咝咝”着从天空倾泻下来，高志航忙叫杨遇春躲到机身下。几乎同时，杨遇春也高喊一声：“高司令，快下……”话没落音，只听“轰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高志航与未起飞的战机，瞬间淹没在火海与烟雾之中……在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中，苏联援助中国的伊尔战斗机遭到了重创，“天神”高志航也在这次空袭中遇难身亡。这位叱咤风云、威震敌胆的英雄牺牲时年仅30岁。同时遇难的还有到机场送饭的金骏斋饭庄的伙计郭万泰等6人。

　　敌机轰炸后撤离，机场人员整理被炸残机，拆装组合，连夜组装出3架可用飞机。

　　12月23日上午，日军9架轰炸机再次来袭。由于事前已有准备，国军飞行员驾机迎战，经过一阵猛打，击落敌机1架。该机坠落在商水县境内的王沟桥村。见此情景，剩余敌机慌忙投下炸弹向东逃窜。

　　不久，国民党航空署把高志航的灵柩转迁到汉口，国民政府特追授其少将军衔，在汉口商务会大礼堂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亲自主持追悼会，并敬献花圈致哀，挽联书“高志航英雄殉国，死之伟大，生之有威，永垂千古”。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应邀参加追悼会，他高度评价高志航是中华民族的英雄，是为抗日牺牲、为民族牺牲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