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问津”的故事发生在孔子周游列国之际。“问津”,原意是打听渡口。“子路问津”之事最早见于《论语·微子》,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中也有记载:
(孔子)去叶,反于蔡。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以为隐者,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 “彼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然。”曰:“是知津矣。”
鲁哀公三年(前493)孔子居陈(今河南淮阳),其时鲁季康子召冉求,孔子遂有“归乎之叹”。次年(前492),孔子迁州来(下蔡,今安徽凤台)。不久,吴王召蔡昭侯赴吴。蔡人惧再次迁徙(前493年蔡昭侯在吴兵帮助下,欺骗国人,从上蔡迁至下蔡),公孙翩射杀昭侯,另立其子成侯朔。
由于蔡国内乱,孔子不得其用。又遇上楚侵蔡,孔子在下蔡居未及一年,只得离开下蔡前往叶地(属楚,今河南平顶山市叶县旧县镇),见到楚大夫叶公子高。
叶公,名沈诸梁,字子高,颇有贤名。叶公问政于孔子,孔子曰:“近者悦,远者来。”孔子的回答译成白话是:“境内的人安居乐业,心情喜悦;境外的人纷纷前来归附,接受安置。”叶公又问:“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段话见《论语·子路》,翻译成白话为:叶公对孔子说:“我的乡里有一位率直的人,他父亲偷了羊,他就出来指证。”孔子说:“我们所说的正直的人与他不一样。父亲会为儿子隐瞒,儿子也会替父亲隐瞒,正直就在其中了。”
由于叶公对于孔子所知不多,便向子路了解他的老师,但子路不知道如何对答。孔子听到后,颇为遗憾,对子路曰:“女(汝)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论语·述而》记载的原文是: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叶公问子路:“你的老师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后来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这样回答呢:‘老师的为人,当他发愤用功的时候,可以忘了吃饭;当他快乐欢喜的时候,会忘了忧愁。我的老师,行所当行、乐所当乐,不知道已经是垂垂老人啊!’”
在叶邑,孔子与叶公沈诸梁就一些治国方略没有达成共识,所以就离开叶邑,前往蔡州。在沙河之畔,孔子遇到了耕田的两位隐士长沮、桀溺,就让子路向他们询问渡口,这就发生了“子路问津”的故事。
关于这件事,《论语·微子》的记载是: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
子路曰:“为孔丘。”
曰:“是鲁孔丘与?”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
曰:“是鲁孔丘之徒与?”
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子路与长沮、桀溺的对话,表现出孔子积极进取、不屈不挠的救世精神,孔子的这种积极进取、不屈不挠的精神,是中国历代有志之士的精神支柱。同时,也通过长沮、桀溺表现出“世人”对于孔子和他的弟子们的态度。据《孔子年谱》载,此事发生在鲁哀公五年(前490),那年孔子62岁。《孔子世家》所记载与《孔子年谱》基本一致。
“子路问津”的故事是孔子人格的真实写照,也是中国知识分子所追求的理想人格的缩影。“子路问津”的故事并不复杂,翻译成白话是:
子路向长沮询问渡口在哪里。
长沮问:“那个驾车人是谁?”
子路回答:“是孔丘。”
“是鲁国孔丘吗?”
“是。”
“他天生就应该知道渡口在哪里啊!”
子路没想到会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他转身再问桀溺。
桀溺问:“你是谁?”
子路回答:“我是仲由。”
“是鲁国那个孔子的学生吗?”
“是的。”
桀溺劝他说:“当今坏人坏事像洪水一样泛滥,谁和你们去改变呢?你与其跟随避人的人,哪里比得上跟随我们这些避世的人呢?”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播种。
子路只好返回来告诉孔子。孔子失望地说:“人是不能和鸟兽同群的。我不与人打交道而与谁打交道呢?”
“子路问津”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千百年来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人们好奇地询问:“子路问津处”在什么地方呢?
“子路问津”的故事虽然简单,但回答“子路问津处”却有点儿复杂。大家知道,子路问津之地应该只有一个,但在河南、山东、湖北等地却都“存在”有传说中的“子路问津处”。
据媒体报道:河南新蔡县有“问津台”(位于县南五公里关津集),县人以为系孔子自楚及蔡州的“子路问津处”;湖北新洲县(现为武汉市辖新洲区)有“问津书院”(即孔庙,在旧街黄林乡),乡人以为是孔子适楚时的“子路问津处”;河南罗山县小潢河畔有子路街、子路河,认为它们都是由“子路问津”这个典故而得名的。经过网上查找,在山东的鱼台,河南的柘城、叶县等地也都有“子路问津处”。我想,到底谁是谁非,人们大可不必介意,这里所反映的只是“子路问津”的故事,在我国很多地方都产生过巨大影响。
到河南新蔡县的“子路问津处”去看看吧。
在新蔡县城南五公里的关津乡关津集临河的东岸,至今还有依稀可见“子路问津处”古碑一座。“问津处”原建有“问津台”,并立有子路问津碑。碑为青石所制,刻有“子路问津处”5个楷字,碑阔50厘米,高2米余。
据史书记载,“子路问津台”原为楚昭王始以纪念鲁昭公二十年(前489),孔子应楚聘由叶至楚,楚昭王不用,孔子由楚返蔡,遇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打听渡口焉而筑。
明代万历四十四年,知县王廷俊重筑台址,复建祠庙。由于明末兵焚,“问津台”备受其害。逮至清代乾隆五年,知县王大吕到新蔡就任时,已经是旷野萧条,“问津之碑犹在,问津之台尚存,而片瓦无存”了。知县王大吕望古情深,闻风追忆,决意沿前代旧制,重修新台。拟修的“问津台”“台高数丈,周围砌以砖石,四面而方三丈”,台上修殿坊亭阁,拱桥幽雅,金鱼泍池;庭院内外遍植奇花异草,翠竹苍松,碧槐绿柳。知县王大吕拟修之台,局势虽小于旧制,然而小巧玲珑,古朴幽雅,妙趣横生,亦足以令人神往。怎奈制度已定,宅兆已卜,只待兴工之时,知县王大吕却升迁去任,苦心未果。自此以后,后世再无继修了。
“子路问津”在历史上并不是一件大事,也说不上有什么重要的史学价值。然而,在当前举国上下“一切为了GDP”的情况下,各地政府都喜爱祭起名人的灵位,玩着“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游戏,用银子垒砌着各级官员向上攀升的阶梯。所以这些年来,真真假假的“子路问津处”遍地开花,从天而降的“名胜古迹”不断涌现。这种随意嫁接历史、乱点鸳鸯谱的态度,不但是对史实的玷污,更是对祖先的戏弄。对于这些沽名钓誉者,我们只好用孔老夫子的话来回敬: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八佾》)
“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论语·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