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歌

　　他坐在公园的一条石凳上吃零食。

　　一位清洁工老人拿着扫帚和撮斗在他旁边的地上清扫垃圾。

　　他偶尔看一眼老人，刚好看见老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百元钞票。

　　他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摸，自己早上装进里面的一张百元钞票没有了，只剩下几张五元十元的零钞。

　　“这是我的钱！”他站起来对老人说。

　　老人愣了愣，说：“这是我掉在地上的钱。”

　　“是我的钱！”他有些气愤了。

　　老人争辩说：“是我的钱。”

　　许多人围上来看，但谁也判断不出这一百元钱的主人是谁，大家嗡嗡嗡地议论着。

　　“你的钱有什么记号？”他愤怒地说。

　　“我不知道我的钱有没有记号。”老人嗫嗫地说。

　　“我的钱缺了一个角。”

　　老人看看手中的钱，缺了一个角。老人的脸红了，说：“我也不知道这张钱缺了一个角。”

　　“你的钱没有记号，我的钱有记号，这就是我的钱。”

　　“是我的钱。”老人仍然坚持说，“我看见石凳上有些脏，我掏纸巾擦的时候把钱掏掉地上了。”

　　“这钱是我掏手机时掏掉地上的，我的钱我记住缺了一个角，这就是我的钱。”

　　围观的人嗡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亮，老人的脸更红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拿着两支冰淇淋走过来，她刚才和他在一起，她去买冰淇淋，不知道刚离开这里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子问他：“怎么啦？”

　　他愤愤地说：“我今天早上出门时兜里装了一张一百元的钱，刚才接电话时从兜里掏手机把一百元钱也掏出来了，钱掉在地上我没有看见，她清扫垃圾时看见了，捡起来硬说是自己的。”

　　女孩子听完他的叙述，附在他的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他听后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愣怔，但很快他镇定下来，说：“这就是我的钱嘛，缺了一个角，你看看她手中的钱是不是缺了一个角？”

　　一张缺了一个角的百元钞票在老人手中颤动着。

　　老人无助地看看他，看看女孩子，又看看周围的人。

　　她想找到一个人帮她说话。

　　“人家小伙子认出他的钱了，给他吧！”有人说。

　　“给他吧！一百元钱也买不了什么。”

　　“是啊！一百元钱也买不了什么。”更多的人附和着说。

　　“给他吧！”众人劝老人。

　　老人不知所措。

　　他从老人手中夺过百元钞票，装进自己口袋里。

　　老人不再说什么，她拿着撮斗和扫帚走了。

　　众人散去。

　　他和女孩子来到老人的住处。

　　他对老人说：“大娘，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那一百元钱不是我的。”

　　老人惊愕地望着他。

　　在公园里女孩子附在他的耳旁小声给他说：“你的一百元钱在超市里我拿着花了，你忘了吗？”听了女孩子的话，他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的一百元钱确实在超市里给女孩子花了，而自己看见老人从地上捡钱的时候却忘记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老人捡到的钱是不是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百元钱是不是缺了一个角，在老人弯腰捡起那张百元钞票的时候，他看见钞票缺了一个角，自己的钱没有了，他就认为老人捡拾的钱是自己不小心掏落掉的，他就说自己的钱有记号。可他明白自己误会了以后，看着周围那么多人在嗡嗡嗡地议论，那么多像火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和老人，他决定不承认自己认错了钱，如果承认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放呀？唉，面子！不能承认。

　　他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对老人说：“这一张是你的一百元钱，这一张是我的歉意，您收下吧！”

　　老人接过那张缺了一个角的百元钞票，说：“我只要我这一百元。孩子，在公园里这个女孩子跟你小声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认错你的钱了。我知道年轻人爱面子，我不怪你。”

　　他和女孩子傻傻地望着老人。